别宫中。
“额,额——”
床上的老皇帝,不,如今的太上皇,嘴角歪斜,流着口水,他只能发出这种单音节的声音,他的脸像是枯树皮一样,粗糙沟壑,看起来像一瞬被人吸干了所有精气的老者。
沧桑垂暮。
浑浊的眼里满是怒气地瞪着身边给他打着扇子却打盹儿偷懒的小太监,感到被冒犯了自己的威仪。
他努力地喊着,却还是发出那般粗噶的单音节声音。
“哈啊——”
小太监手中的扇子掉地,他惊醒了些,伸了个懒腰,将扇子捡起来。
不其然回头对上太上皇浑浊含恨的眸子,再鼻子一耸动,便明白了过来。
“哟,太上皇您又失禁了!啧,这味儿哦,果然就算是龙尿也是骚的!”
捏着鼻子,小太监嫌恶地退开了些,他就是仗着太上皇口不能言,手脚不能动,才这般肆无忌惮地轻视他。
反正,新皇登基后一日都没来看望过这位,更别说端亲王了,就连从前的那些大臣们吧,也都忙着公务,无人想的起来这位。
他们这些当差的,一开始也都是战战兢兢本本分分,奈何太上皇不好伺候啊,动不动就是发脾气,一开始手还能稍稍得那么点力时,就是甩手将他们手中的药碗啊瓷碗啊给撞翻,滚烫的汤汤水水就这么泼在宫人身上,自然是很疼的。
久了后,太监们也受不住啊,就一个胆子大的,直接将药泼在太上皇身上,却发现等了三五日都没有人来问罪,顿时像是一粒石子砸进这群别宫负责照顾太上皇起居的宫人们心中。
就像是无声传递着一个讯息——
太上皇如今失势了,无人问津,也没有人会替他出头。
于是,太上皇的日子就开始不好过了。
当差的宫人偷懒是常事,怠慢也不罕见,说起虐待,倒是少,当然了,如果太上皇不配合非要作妖,就会得到宫人们一致的慢待。
太上皇虽然心中愤恨接受不了,却也知道自己如果一味的刁难发怒,那么自己的处境会更加凄惨,只能忍气吞声下来。
此时,他就很生气,身为从前的九五之尊,居然有一天因为宫人的慢待,而憋不住了,就在床上小便。
他顿时感到一阵屈辱,眼眶中有泪凝结,顺着眼角,无声地流下,不多时就浸湿了他的枕头。
此时,门外走来一人,依旧是灰色的袍子,戴着一张面具,他畅通无阻地进来了,小太监见到他手中的令牌也恭恭敬敬地行礼。
“退下吧,我和皇上说会话。”
他说完,小太监立马毕恭毕敬地退下了,还将门带上。
“嗬,嗬!嗬——”
艰难地别过头,看过来的太上皇,在见到对方时,眼里的恨意都深刻了几分。
激动地冲他喊叫着,涎水流了一嘴。
来人正是昔日太上皇整日挂在嘴边,敬若神明的那位高人。
“太上皇别来无恙啊。”
他拉了一张椅子坐下,面具下的面容诡异地牵起一抹笑来。
“额,额,啊——”
床上的男人又老又丑,如今还瘫了,看起来就像是一条拼命试图蠕动却发现没有办法动弹的虫子似的。
男人抚摸着自己脸上冰冷的面具,缓缓扯开一个讥诮的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