衾嫆回来时,推门之前还不忘唤了一声,“相公。”
坐在床上出神的楚漓,闻言,缓缓躺下去。
声音微低,“进。”
然后衾嫆才推门进来。
“吵醒你了?”她走到床边,将帷幔放上去,见楚漓躺着,眼神闪了闪,随后正常而自然地问道。
楚漓摇头,“醒了有一会,发生什么事了吗?”
衾嫆伸手扶着他坐起来,楚漓身形微微一顿,随后还是让她扶着自己坐起来。
“是茶棚那老板娘,她来找我帮忙。”
“何事?她夫家?”
他语气平静,不是好奇,而是怕是衾嫆处理不来的事,下意识想问了出主意帮忙的。
衾嫆靠过去,把玩着他的头发,声音却低了下去,带着几分无奈。
“相公你真聪明,一猜就对——就是她丈夫,她来时,一身的伤,手脱臼,脸被打肿了,嘴角都破了……总之,看起来很不好。我看她伤得不轻,便让小桃带她先去看大夫,等她休息一晚,再问她发生何事。”
“嗯,你这样做很好。”楚漓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轻轻地抚了下她的头发,语气依旧镇定,“应是对方想从她这要钱,逼她来找你,不过那位嫂子老实善良,可能因为她拒绝了,被打了,无奈才来求助你。”
他这个猜测,叫衾嫆一怔,仰着脸看着他平静温柔的侧脸。
“你怎么知道?”
“那天,他从你这得的好处对他来说,太大了。”楚漓平和又无奈地叹了一声,“人心不足蛇吞象,他嗜赌如命,又暴躁愚昧,赌瘾犯了,自是个无底洞,搞不好是发现你给胖嫂的令牌了……”
衾嫆当时是猜到些胖嫂上门的原因,却没有想这么多,但楚漓这么一说,她却觉得很有道理。
就对方那个无赖本性,没准真的会逼迫胖嫂子来找自己要钱,胖嫂子怎会答应?那一向因为别的事都很顺从的胖嫂这么一拒绝,自是惹怒了男人,就被打得这般狠。这是往死里打了,胖嫂只能跑了,来求自己庇护。
越想越觉得是这样。
她叹了一口气,“如此说来,那是我害了她。”
知道她心中所想的楚漓,便安慰道,“这也只是我的猜测,再说,害她的不是你,是她的丈夫。”
就算没有衾嫆给的钱财和令牌,这样的情况也是迟早会发生的,只是说,如果是因为衾嫆推动了这个事的提前发生,那才是胖嫂子的幸运。
因为她碰到了她这样善良又能做主的好姑娘。
“嗯,我知道你什么意思。这样吧,等她的伤上了药,我就去问问情况。总之既然我答应了帮人家,那这事最好是替她做主到底。”
楚漓闻言,笑笑。
他轻轻摩挲着她的额头。
语气里带着几分温柔宠溺,“你啊。”
果然怎么都改不掉骨子里的热心与正直,对这种事从不袖手旁观。
但,他爱的正是她这份善良果敢。
“相公,等胖嫂这事解决了,你想去哪?”
衾嫆心里盘算着楚漓这眼睛的问题,恐是不能再奔波上路了,那要怎么既不被他发现,又能劝说他留下。
但没想到楚漓自身也是这么想的。
他让书语命人去找沈寄年帮忙,但如果他继续上路,搞不好并不能碰到沈寄年。
不过现在关键的是,他不想让她发现……
“你想去哪?”
他斟酌再三,也不知道该从何开口,便反问衾嫆的打算。
听到他这话,衾嫆心下是又气又疼,都这个时候了,还关心她想去哪?如果不是胖嫂提醒她,她没发现他的眼疾的话,岂不是她说上路,他就为了迁就她的喜好,真的上路继续游历了?
“不想去哪,边城也挺好的,要不再住些时日吧,戚叔叔也很久没见我们了,他一人在边城守着,也寂寞辛苦,留下陪他说说话也好。”
闻言,楚漓神色微微愣怔。
按理说她是不想叨扰戚大将军才对,但现在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