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大人也是一宿没合眼,但是没办法,现在这不知来历的秦氏夫妇将恶贯满盈的吸血老怪都抓了,他只是去收押审讯而已,还真是他该做的。
况且他也愧对宁筠那孩子,想到刚刚那孩子僵硬地赖在楚漓怀里,都不肯正眼看看他的样子,徐大人这心里就不是滋味。
但是这都是他该受着的,方才,那孩子身上穿着那日夫人说将他送走时的衣服,湿漉漉黏糊糊地贴着,而他的身上露出来的地方都带着叫人心惊的伤。
徐大人想到这,便不由得沉了下脸色。
和自己的小厮吩咐了句,“去,回去传我的话,告诉夫人,好生找最好的大夫给秦小姐和筠儿治伤,不许徐吉出门一步,要是她管不住孩子,那这孩子就送去她娘家,我徐家不要也罢!”
小厮一听这话,不禁眼皮子一跳,他跟随老爷这么多年,几时听老爷对夫人说过这样的重话?
还说不要少爷,将他送走……
看来这次是真的气狠了。
不过他一个下人,也就是主子说什么他传什么,一个字都不敢发声的,立即老老实实地应了声是,然后急匆匆回府去。
徐大人目送马车远去了,才负手带着人赶往衙门。
徐府。
徐夫人也是一宿没睡,她守着徐吉,满脸泪痕和愁绪。
她可以预见,这次小吉闯的祸有多大了,这一晚上,整个城里鸡犬不宁,那么多人出去都没回来,直到日上三竿,才有人过来通传她。
说是秦家夫妇带着秦小姐以及宁筠回来了,同时,老爷身边的小厮有话要替老爷带到。
徐夫人才撑着精神,看了眼床上睡过去的徐吉,起身,擦了擦眼泪,整理了下仪容,才出了门。
“看着少爷,别让他出房门半步。”
她和自己的婢女阿红吩咐着,怕一个管不住,还对徐吉的小厮厉声命令了一遍。
随后,徐大人的小厮便恭恭敬敬地走来,面带难色地请了安后,在徐夫人憔悴的脸色中,一五一十地将徐大人的话带到。
徐夫人闻言,如遭雷击,身形一晃,扶着身后的丫鬟,才勉强站稳了。
她脸色更是惨白,抖着唇,眼眶通红,深深呼吸了下,才语带哽咽地捶着自己的胸口——
“他这是,这是怨我!”
她心中不禁感到苦闷和委屈起来,这怎么能怪她一人呢?
儿子是他们两人共同的儿子,他总是忙于政务,不能归家,孩子丢给她来带,她操持着这个家,也很不容易,还要教养不听话的儿子……
如今孩子闯祸了,就怪她头上了。
小吉可是徐家的独子,他居然说要将他送回她娘家去?
这是只送走小吉呢,还是威胁她,要将他娘俩都送走呢?
徐夫人也不想多想,但这话叫她心中又实在忍不住多想,捏了捏帕子擦了擦眼泪。
孩子闯祸,做父母的没办法,还是得去收拾烂摊子。
便强打着精神,让小厮去请大夫,而她自己则是亲自去看望秋秋和宁筠的状况,顺道和楚漓衾嫆夫妇赔不是。
她到时,小桃正端着一盆血水出来,迎面闻见这股血腥气,徐夫人捂着嘴,眉头紧蹙,就感到一阵反胃,险些吐出来。
小桃见状,没好气地冷着脸,“这可是宁小公子的血,徐夫人身为舅母,还是进去看看吧。”
想到那么小的孩子,和安哥儿一般大的孩子,身上竟是被毒打成那样,木槿替一沾到床终于撑不住了晕过去的宁筠换下血衣,擦洗过后,不禁对小桃感叹,这徐吉真不是个东西。
还有,夫人说了,这孩子头上的伤是为了保护小姐才受的。
就冲这点,小桃就觉着表兄弟之间,竟是差别如此之大。
不由得对徐夫人也没了好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