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咬牙切齿的恨。
别说是赵长青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守婴人了,就算是他是一个普通民众,不明不白的死在棒子手里边也会让人感到愤怒。
依赵长青的人品和他的职业,不难猜测双方起冲突的原因是什么。十有八九是那些韩国棒子来到青市大肆收敛婴灵,要不是这样的话,他一守婴人会去跟别人起什么冲突。
吴金银见陈莫如同一只发怒的公牛一般不停喘着粗气,连忙将双手摁在了陈莫的肩膀上,郑重其事地说道:“陈莫,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这不是你能管得了的事。无论我们是什么人、做着什么事,最终我们还是生活在现实中,所以……我们不能跟现实对抗!”
陈莫缓缓抬起头,凝视着吴金银那双炯炯有神的小眼,一字一字地问道:“为什么不能?”
吴金银无可奈何地笑了笑,意味深长地说道:“陈莫,你要知道,规矩是不能被破坏的,制度也是不能被打破的。就像普通人一样,他的亲人也好、朋友也罢发生了什么意外他只能找警察,不能自己去做。而做咱们这行的,一旦出了事,只能通过冥事局来解决,任何私下解决的方式都是违法的,你明白吗?”
“哼……”陈莫眼神怪异的冷笑一声,轻轻拿开吴金银的胳膊转身离开。
张雪精神恍惚地看着低头前行的陈莫,犹豫片刻之后,她快步追了上去,轻声劝慰道:“陈莫,他说的对。有很多事情,就算你觉着不公平、不服气,你也没有办法去改变,规矩就是规矩,制度就是制度,这是任何机构的根本。”
赵长寿漫不经心地说道:“老大,慢慢习惯就好了。你看看周围这些人,哪个人没有遇到过什么不公平的事儿。在这个连扶老太太这种事情都要三思而行的时代,你就看开点儿吧。”
陈莫蓦然停下了脚步,面无表情地看着两人问道:“你们从小到大吃得最多的是什么?”
赵长寿不假思索地说道:“面食!我是陕西人。”
张雪并没有回答陈莫的问题,而是若有所思地看着他问道:“陈莫,你想说什么?”
陈莫神情漠然地抬头仰望着璀璨的星空,苦声说道:“我从小到大,吃得最多的是苦!我比谁都愿意上学,因为只有在学校里,我才能有时间去玩耍。我爷爷修的是野狐禅,靠得是制香为生,所以他一有空就会让我背各种各样的古书典籍以及学习如何制香、怎么燃香。我妈是个符咒师,从小就教我画各种符、念各种咒。我爸主修神打,一有空就会让我练一些奇怪的功夫。为了讨好他们,我从来没有问过为什么要学这些,我只是一点点的学着。曾经我一度怀疑过他们是不是精神有问题,直到今天下午,我才知道了答案。我们家祖上就是干这个的,而且还中了什么狗屁天咒,所以我也得干这个,不管我有多不愿意,我都得靠这个为生。我这人向来都是逆来顺受,既然没得选,那就顺其自然好了,怎么活也是活,对吧?”
赵长寿和张雪两人一脸茫然地望了彼此一眼,两人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迷惑,在这种时候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我一直觉着我苦,但是我的苦跟赵长青比起来,算得了什么?守婴人就像是儿科医生,无非医生救的是真人,他们救的是婴魂罢了。医生治人是有报酬的,还能得到孩子家长的尊敬。可是守婴人呢?从香炉到烧纸再到那盛装婴灵的石头他们都得自己买,甚至很多时候他们还得帮着无主孤婴挖坟、入土,他们做这一些,赚不到钱,更赚不到名,甚至还被同行嘲笑,被世人鄙夷,但是那又怎么样,他们还是在坚持着,不为别的,就是为了让那些没脸做人的婴灵有机会堂堂正正的做人。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一个默默为无主婴灵奉献着生命的人,为什么自己的生命会被人如此无视。因为他的地位卑微?还是因为对方是外国人?”越说越冷静,越说越阴沉,到了最后,陈莫那张脸,就和吴金银正在销售的那尊关帝像一样一般,看不到丝毫波澜。
赵长寿毫不犹豫地叫道:“老大,不管你想杀到韩国去还是想要怎么着,我都没有二话!”
张雪亦是一脸认真地点头说道:“陈莫,只要你不杀人放火,什么事情我都可以帮你!”
陈莫满意地拍了拍赵长寿的肩膀后,似笑非笑地看向了张雪:“雪姐,你比多大,道理比我懂得多。隔行如隔山,咱们俩根本不是生活在一个世界里,所以就算你想帮我,我也不能让你帮,那会害了你。”
张雪目光平静地看着陈莫,有条不紊地说道:“陈莫,既然你叫我姐了,那姐就和你说句实话。是,姐确实和你不是生活在一个世界里,但是我们面临的事情却都一样。你知道青市档案室里堆积的悬案有多少吗?你知道全国的悬案有多少吗?姐和你说句实话,姐当警察,就是为了还那些悬案受害人的家属一个公道!我愿意帮你,并不是意气用事,而是希望……你以后也可以帮我。”
陈莫无比纠结地挠了挠脑袋,道:“姐,虽然我很想帮,但是……这事完了我就不在青市了,就算是想帮,我也帮不上啊!”
张雪不以为然地说道:“没关系,你在哪,姐就去哪当警察!”
“这口气大得,好像全国各地的警察局都是你家开的似的!”推着关帝像的吴金银一脸贱笑地看着张雪。
陈莫不冷不热地瞥了吴金银一眼:“你跟来干嘛?”
吴金银将小推车推到了赵长寿身前,笑咧咧地搂着陈莫叫道:“还能干嘛,帮你呗!我看你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我也就舍命陪一回君子。不过咱事先说好啊,到时候出事儿了,你可别怪我跑。还有,你得帮我洗洗魂,本来就够脏的了,又被李小花折腾了一顿,我现在看人都有重影!”
陈莫悻悻地说道:“你那是虚得!”
“什么虚得!小爷我可是江湖人称床上不倒翁,就是魂太脏了,走走走,快找地儿帮我洗洗去!”吴金银说着就搂着陈莫走向了远处的公路。
他这一走,赵长寿不干了,指着眼前的小推车叫道:“喂,你这是啥意思啊!”
吴金银歪头瞅了赵长寿一眼,不冷不热地说道:“你知道赵长青是怎么回事儿吗?你知道去哪查这事儿吗?”
赵长寿没好气地叫道:“我知道不知道这事儿,和你把这玩意儿放到我面前有啥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