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等待令人心神俱疲,一天一夜未眠的张雪等人早已经如同那被霜打过的茄子,眼睛里边看不到半点儿精神。
“好了,开始吧。”陈莫低沉的声音,拉紧了几人身上的那根弦。
张雪看了看手表,一脸茫然地问道:“师父,现在才十点半,你不是说要在一天当中阴气最重的时候点香吗?”
“噌!”陈莫点燃了通冥洞里的烧纸,火苗窜天而起,逼得人群不得不往后退了几步。
陈莫却是无视了那随风飘散的火纸,面无表情地蹲在洞边,一边拿着树枝拨拉着里边的烧纸,一边淡淡地说道:“子,日之初。亥,日之末。子时阴气虽重,但因为它是一天的开始,阳气已经开始升发,所以它并不是一天中阴气最重的时候。象征一天结束的亥时,才是阴气最盛的时辰。”
“呼呼……”诡异的清风突然从四面八方涌向了这通冥洞,令那本就是蠢蠢欲动的火苗瞬间就燃成了腥红的火焰。这火焰并不是朝天而烧,而是悉数朝向了陈莫,仿佛是一个人在挣扎着向陈莫求救一样。
“师父你太厉害了!”张雪一脸不可思议地叫道。
陈莫苦笑着说道:“别一惊一乍的,这是正常现象,烧纸燃烧时的火、散发出来的烟皆属阴,会在第一时间扑向离它们最近的人,阴阳相吸,这是常理。难道你以前没烧过纸吗?”
张雪皱眉思索了一会儿,若有所思地说道:“好像是这么回事。”
赵长寿、吴金银两个人在那火焰即将熄灭的时候将四个火把伸进了洞中。
“滋啦啦……”浸泡过尸油的棉布条在燃烧的时候发出了十分刺耳的声音,紧接着,那刺鼻的气味便是蔓延开来,使人不得不屏住呼吸。两个人苦着脸将四个火把分别插在了东南、西南、东北、西北四个方向,他们一将火把插好,田五六就在第一时间将那探照灯熄灭。
火把上跳动的火苗并没有办法将周围照亮,只能是依稀的看清脚下的路和身边的人而已,倒不是它不够亮,而是它的气味太臭,赵长寿和吴金银不得不将其插得远一点。
这个时候,通冥洞里的烧纸也彻底燃成了灰烬,纸灰随着轻风漫天飞舞,在火把的映照上,尽显诡异。
陈莫又扒拉了扒拉纸灰,确定烧纸已经全部烧完后,这才扭头看着死死攥着张雪衣角的赵文龙说道:“文龙,你下去。”
“嗯。”赵文龙使劲点了点头,虽然嘴上答应得痛快,但是他的身体并没有动弹,依旧是一脸害怕地站在张雪身旁。
张雪连忙蹲下身去,温柔地说道:“文龙,不用害怕,我们都在这里陪着你呢!”
陈莫借着烧着的树枝点了根烟,声音低沉地说道:“文龙,如果你想给爸爸报仇,如果你想救你妈妈,那么你不仅要面对恐惧,你还要战胜恐惧。我知道你害怕,可是在这里的人有谁不害怕呢?实话告诉你,我比你还要害怕,因为你要做的只是烧香,而我要做的是要面对从来没有面对过的事情。但是为了你,我愿意去面对这一些。现在,就看你为了爸爸妈妈愿不愿意面对这一切了。”
张雪苦声说道:“师父,他还是个孩子,您和他说这些……”
“我愿意!”张雪的话还没有说完,赵文龙就大步走向了陈莫。
张雪不敢相信赵文龙竟然真得听懂了自己都有些迷糊的话。
陈莫满意地摸了摸赵文龙的小脑袋瓜,意味深长地看着张雪说道:“冥事,没有老幼妇孺之分。如果他是一个在家遭变故之后只知道哭哭啼啼的孩子,我不会管这档子事儿。可他不是,他是一个敢独自一人到街头烧纸磕头,敢于面对一切未知的孩子。害怕,从来不是退缩的理由,那只是安慰自己的借口而已。”
张雪精神恍惚地看着陈莫,恍惚之间,她觉着站在自己眼前的并不是一个十八岁的男孩,而是一个久经世事的男人,而且还是一个饱受沧桑的男人。
“他到底经历了什么……”张雪的心中又一次响起了这个问题,漫长地等待过程中她已经问了自己无数次,可是没有哪次像这次这样,会让她有一种心酸的感觉。
陈莫不再理会思绪万千的张雪,神情凝重地看着赵文龙说道:“文龙,哥哥一会儿要让你点的是能够让你爸爸了结往世的痛苦奔向来生的‘往生香’,哥哥现在教你往生香的口诀,你要背下来,在点香的时候念,明白吗?”
“嗯。”赵文龙用力点了点头。
陈莫一字一字地说道:“很好,你听着。我现在给你念,你什么时候记下来了,什么时候告诉我。太上敕令,吾父暗死,往世已不明,愿来世得安生。吾在此,敕等众,助吾父了却往世,重得新生!太上敕令……”
赵文龙竖直了耳朵,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陈莫的嘴巴。在陈莫说完第一遍的时候,他的脑子里边已经有了印象。在第二遍的时候,他已经能够开始跟着他默念。当陈莫说完第三遍的时候,他已经彻底将其背了下来。他并没有急着告诉陈莫,而是借着陈莫念第四遍的时候在心中跟着他说了一遍,确定一字不差的时候,他这才张嘴说道:“师父,我背下了。”
“唰唰唰唰!”张雪、赵长寿、吴金银、田五六四人皆是被赵文龙这句话给吓得瞪大了双眼,田五六和吴金银对往生咒并不陌生,但是他们当初在背这玩意儿的时候,都是花了不少功夫。可是这赵文龙竟然在陈莫念第四遍的时候就能背下,着实让人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