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点里，罗蔓发现平时一起去上工的知青都不肯跟她一起走了，好像碰她一下就跟沾上脏东西一样。
“蔓蔓姐别理他们，我问过小北姐了，你一点事都没有，这样做也是对的！我跟小北姐都好佩服你！让人恶心的是他们，还口口声声自己是城里来的，看不起生产队的人，实际上还不如从小在生产队长大的小北姐！”
只有白桃像以前一样……也不完全一样，觉得对她更加亲昵了。
罗蔓眨眨眼，“谢谢你白桃。”
这件事大队长查了很久，只是那个人没有再出现，也没查出什么线索来，最后不了了之。
时间久了，虽然不少人看见罗蔓还是没什么好脸色，但也好了许多。
只是平时抢着帮她干活的小伙子们也被自家人拽着耳朵扯走，不许跟她有什么牵扯，罗蔓只能自己干，白嫩的掌心很快被磨出茧子，她却觉得很踏实、也很安心。
绣花合作社的二十个女孩子还在练习针法。
没钱买好的绣布绣线，她们就用粗麻布和普通的缝衣线练。
这天晚上上完课，孙红红着眼睛，吞吞吐吐。
“小北姐，我、我以后可能都没办法来上课了，我妈不让我学了。”话一出口，孙红就掉眼泪。
“你别哭啊，我记得刚开始二嫂子挺支持你学刺绣的，一大早就来报名，怎么又不让你学了，跟我慢慢说。”
此时屋里已经没有别人，林向北拉着孙红坐下，从口袋里掏出手绢给她擦眼泪。
林向北其实用不惯手绢，平时也没准备，临时想擦擦手都找不到东西。
这块手绢还是陈凡买了送给她的，说是多谢对钱老林老的照顾。
林向北不想要的，不过是偶尔做饭的时候多做几个包子、少吃几块肉而已，不至于又是送麦乳精又是手绢。
可陈凡说他有、自己用不到，林向北只好收着，就是换完衣服、洗完后经常忘记带。
“一开始我妈是挺支持我的，还把我绣的东西拿出来给别人看。其实我觉得挺丑的，可她就是特别喜欢，弄得我也怪不好意思的。
可是咱们绣花合作社办起来也有段时间了，大伙儿整天就是绣啊绣，我自己倒是觉得这是应该的，我们绣的东西还远远比不上小北姐。
可生产队有好多人说，学这个就是浪费时间，这么久都赚不到钱，以后肯定慢慢就没人了。我姥姥那边的人还说我妈糊涂，我有学刺绣的功夫不如好好再学学做饭，等两年就能相看对象。绣花这玩意不能吃不能穿，没啥用。
我妈那人最是耳根子软，别人夸她，就能乐上天，别人说不好，说得多了她也觉得不好，就不想让我学了。”
林向北知道生产队确实有人那么说，甚至最近已经有好几个学生都有退出的意思。
她说现在退出，等真的合作社赚了钱、再招第二批学生，她是不考虑她们的，这才稳住，或者说还在犹豫。
本来愿意学的人就不多，林向北还是希望能尽量留住人。
这里面孙红是最有灵气的那个，她最不希望她也走。
“那你呢？”
“我？我当然想学。累是累，但是等把图案绣完，会觉得很开心很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