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又回到客栈中,将另一箱瓷器搬来城东的张府门前。门外下人与郡主府前的士兵相比,无论身型还是气度,自然都差了一截。见云遥穿着祝老爷的旧衣裳,也算有模有样,便客客气气地迎上来,八成以为是哪家有来往的公子爷。
“这位公子,有何贵干?”
“请转告张大小姐和张少爷,就说,张三十求见。”云遥笑道。
一名下人进门通报,不出一阵,跟在张大小姐身后一并走来。
“是你!”张大小姐一见云遥,两眼直直地盯着他,似有些愤怒,却始终忍着,仪静体闲、端庄华贵,时刻都有大户人家该有的模样。
却见云遥两手作揖,将雨蝶教他的话一字一句有腔有调地念出来:“大小姐,上次流落京城,多亏贵府慷慨解囊。虽也是阴差阳错,机缘巧合,然饮水思泉,知恩图报,还请收下这箱谢礼,切莫推辞。另外,在下还想见少爷一面,亲口道一声谢。”
张琼宇愣了一阵,除了面容,实在不敢相信眼前这仪表堂堂的少年,竟是之前那山野村夫。不过随后,脸上隐约的愤怒还是微微显露出来:“你走,我们张家不缺你这点东西,舍弟也不会出来见你。”
说罢转身就要回到府中。
云遥一脸愕然,万没想到对方会如此答复,原本记好的词这下竟是一点也用不上。
“大小姐请留步!”
云遥正发懵,只见雨蝶莲步轻移迈上台阶,在她身后轻喊道:“见您的面容,时而忧愁,时而微怒,可是府上出了何事?若是我朋友之故,还望大小姐点明,好让我们化解这番误会,也替您分担一二。”
张琼宇见如此貌美温柔的大家闺秀走到身边,脸上怒火也消了几许。扭头看看云遥,说道:“与他无关,只是上次他走后,我与舍弟在这门口大吵一架,随后他就跑了,说什么要离家出走。”
“真要离家出走之人,往往都是深思熟虑一番,悄然离开的,他应当只是一时冲动而已。”
“唉,可惜,我当时正是这样想。”
“那之后如何?”雨蝶惊疑地问道,似是察觉有些不妙。
“后来……”说到这里,张大小姐花容失色,执淡黄手绢抹了抹眼角。
二人在她领路下走进府中一间侧寝,两个丫鬟俯立一旁随时待命。床榻上横卧着一人,正是之前所遇眉清目秀、温文尔雅的张璟阙张少爷,也不知躺了多久,可面色与常人无异,似乎只是睡着了。
“过去他与我犟嘴、负气离开,不出一日就会回来。可这一次,两天两夜不见踪影,我派人出去寻他,听街坊四邻说,望见他走出城西大门。于是又出城寻觅一天一夜,终于在城西外数里的红叶河谷找到他。见他没受什么外伤且气息匀称,以为只是受到惊吓暂时昏过去,就抬了回来。可从此之后,他却怎么也醒不过来,我把京城里的大夫都请了一遍,甚至还以重金将太医院令给请来,可他们都不知是何缘故,甚至说舍弟中了邪。”
“啊?”云遥猛地张大嘴,“那岂不是有……”
“已是两月有余,”张琼宇终于按捺不住眼角的泪水,轻声啜泣着,“可他分明还活着。”
“大小姐,我略懂一些医术,可否让我为令弟诊脉,看看能否察出一二。”
“姑娘你……罢了,你随意看看,左右也别无它法。”请遍了城中大夫的张小姐显然已心如死灰,对雨蝶亦不抱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