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潼关一带,黄河之水折而北上,四人则沿着渭水继续向西行进。因坐着马车颠簸了数日,不记得是谁提出,经一番商议之后,一致同意乘着水路前行。
四人本打算雇一只小船,白天走水路,夜晚在岸上歇息,可上船时却发生了意外,洛轻雪一声不吭就将数百斤的锤子带了上去,而说着笑着,竟没有一人想起此事,结果刚划出不远,船就翻了。好在云遥熟悉水性,落入河中不久,便将雨蝶救了起来,洛轻雪尚能自保,至于炎钧,上岸时见他已然在那里等着,连衣服也没弄湿。
最倒霉的是不会水的船夫,为了养家糊口,每天刀口舔血一样地摆渡,终于栽了跟头,四人都平安无事才记起他来,差点见了河伯。赔了他好些银子,休息了一晚,便找了一艘大商船,一了百了。
半个月后,几艘恢宏气魄的商船停在渭南西边的渡口,船上之人纷纷来到城里,有的在街上置办杂货,有的在酒馆里大口吃喝。休息了快五个时辰,才回到船里继续起航,四人先前已与商队首领定好,这番下船之后,便没再回去。
“你感觉怎样?”酒馆里,云遥一脸愁容,手里端着一碗刚在后厨熬好的药。
“我没事,只是坐了太久的船,稍有些头晕。”雨蝶右手放在桌上,托着额头,神色有些憔悴。
“再给我熬一碗,我也快吐了,”洛轻雪道,“从潼关到渭南,咱们走水路行了有几百里。随便雇艘小船,荡个一两天再换回马车,多好。”
“自己上后厨熬去,还剩些药渣,告诉店小二别扔掉。”
“你!”
“你还有脸说,都是你那锤子害的!那船家险些送了命,要是真出了什么事,这罪孽不得算我们头上?”
“那是他自找的,旱鸭子还敢当船夫,这次算他命大遇到我们几个,长点教训。不然自己死了不说,将来还得拖别人下水。”洛轻雪顿时就气饱了,即刻放下手中的筷子,“现在埋怨起我来,你们两个臭男人上船的时候怎么不算好?”
“你一声不坑就提了上去,那破锤子又不会说话,谁想得起来?还有,我们搭这一艘商船,多算了两个人的钱,你知不知道这是为何?”
“哼!”
“你们别吵了。”雨蝶细声说道,“都怪我,没怎么坐过船。在潼关别了黄河,便想乘着渭水向西。”
“不不不,这怎么能怪你?”洛轻雪赶忙安慰她,“要怪就怪那些商人,把钱看得比命重要,连停下船都不肯。”
云遥道:“你有没有见识?船在小江小溪里,都不能随意找地方停下,何况这么宽的一条河?要怪就怪……怪炎钧那个家伙,多嘴说可以找艘大的。咦,他人怎么还没回来?”
“这黑锅我可不背,”正说着,炎钧牵着一辆马车拴在门外的柱子上,“我不过随口一说,可有的人,生怕扫了祝姑娘的雅兴。到头来,还趁我去外面雇马车,在背后损我,真是令人心寒。”
“你要是听不下去,那就麻烦再到外边找家客栈。”云遥道。
“此言何意,不赶路了?”
“祝姑娘身体有些不适,咱们歇一晚。”
“别,”雨蝶道,“我已经好多了,实在不想耽误你们。天都还没黑,咱们再赶赶路,应该能在城门关上之前到抵达长安。”
“祝姐姐,你,真的没事了?”洛轻雪问道。
“真的。”
“那咱们就启程好了,这地方太偏,大家住着也不习惯。”
“这么大的镇子,除了你这位郡主,还有谁不习惯?”
“牧云遥,你又想找抽是不是?”
行了约二十里,天已经黑了,不过今晚的月光格外明亮。洛轻雪倚着窗边说道:“不知道为何,总觉得今晚不是很太平。”
“这就要到长安了,你能不能说点好听的话?”云遥道。
“我常年在外行军作战,餐风饮露,有的时候,所感所料还真挺准。”
“你们尽可放心,”炎钧在前面驾着马车,隔着帘子,毫不在意地说道,“要是真遇见强盗山贼什么的,全由我来摆平。”
“你武功那么高,下手得注意轻重。”雨蝶道。
“你的意思是,这些人不该死?”
“若只是拦路打劫,当然不至于此。况且,我怕你因此而背上罪孽,求仙问道之人,理当多结善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