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钧道:“太古之时,人类尚有初心,才会诞生许多贤德君主,自从王位由禅让变为世袭,再无人间帝王可以封神。”
“贤德,何为贤德?贤德不乃平庸!”
“无论如何,前人总值得感佩。再者,他们虽从未完成过这般壮举,但亦有文治武功,更能与族人同甘苦、共患难。而您认为自己高人一等,故而视人命如草芥,所造功德又有哪一件是真正为民,不都是为了您一手建立的王朝能得以长存?”
“寡人是真龙天子,难道并非高人一等?”
炎钧道:“这些伎俩只会令我厌恶,国者,无民不立,无王不兴。王乃是民献与国的祭祀,领民之膏血,是为以王牺牲换国昌盛。不行君王之事,视人命为草芥,残害众生,可笑妄念得道。”
“混账!如此乃是愿与吾静心相谈?”帝恨狂怒难遏。
雨蝶劝阻道:“您所做的一切,足以被万世称颂,但绝不因此比他人的命珍贵一分。您求长生,也是因不想失去眼前所拥一切,而非参悟天道,故像您这般君主,只在人间一世足够。”
炎钧道:“远古时代的部族首领,不只神力非凡,更拥有一颗初心,如此才能步入仙境乃至神界。”
“汝所指初心,究竟是何物?”
“万物来到天地间,需先存活于世;食宿无忧后,便想到繁衍子嗣;再后来,是心底寄托,由此而生出七情六欲。最终变成现在这般,集诸多善恶于一身,一念之间,天壤之别。”
“寡人崇尚法制,定下逐条律例,便是为除去及抹杀恶念。”
“可您所做一切,起初便已将自己置身事外。律例虽能抑制,却无法抹杀,甚至适得其反,楼台修得再稳,也有倒塌一日,而那一亩平地便是初心。”
“你是说,寡人早已丢掉初心?”
“我没有单指任何一人,无论你、我,这里所有,万物皆是如此。不只是人,飞禽走兽一旦修成得道,也会做出如此之事。人开化与繁衍最快,因而最该思索。今时今日,只要短短二十年,落地出生时一颗纯真的心,也许就能集成万恶,换别人坐于您此位,只怕空有野心而无本领。”
帝恨陷入沉思。
“您看不起三皇五帝,唐尧虞舜,可他们治世时夜不闭户,路不拾遗,世风淳朴,没有这诸多杂念。此乃时势所造,故而神界无您一席之地,生不逢时,是莫大悲哀。”
“如你所说,寡人一生,是注定与仙无缘?”
“作为人,您这一生已无憾矣,后人会有最公正的评说,何必如此执着?当年他抛下这股怨念留于此地,便亦抛去江山王权,也许早沉心修行,已然得道。”
“也罢,也罢,吾该走了,”帝恨仰天长叹,“尔等也速速离去,莫要动此地一珠一钱。盗墓者,扰亡魂,损阴德,历朝历代,其罪当诛,死后,亦要如数偿还。”
雨蝶道:“我们并非盗墓之人,是这里的百姓遭受苦难,因而才来探查。”
“吾之怨气,的确伤了此地百姓,想来惭愧,然也并非皆乃吾之过错,最近不知何方贼子挖通地道,破坏风水,才令阴力无法掌控。此地附近,应当还住着许多我大秦忠良之后,世代于此守陵。”
“我们会查清楚的。”
“吾先行离去,尔等好自为之!”
帝恨缓缓消散,待彻底离去,五人围成一圈,平复些许。
星萝笑道:“小白脸,我以前还没觉得,你不去说书,真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