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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100红尘(2 / 2)

“弟子从未到过风月之所,只有所耳闻,想来也或许免不了误解。”

“没有误解,正乃俗世之见,我们所处的人间,女子地位奇低,很多人都只是为谋生计,甚至被贩卖至此。你的举止谈吐无疑来自富贵人家,所以对这些事不甚了解,也许曾了解过,自己却又无可奈何。”

雨蝶埋首不言,目光呆滞,神色凝重,久久未能散去。

“还没有缓过?”凝乐笑着问道。

“弟子,实在有些意外。”

“其实还有许多你不知之事,譬如,你们玄关师叔,过去本是一位富家子弟,生性好赌,父母去世不到几年就败光了家财,最后来到昆仑山上,赌是戒掉,却又迷上机关巧匠之术,从未好生修行过。”

雨蝶有些不忍聆听,但向来寡言的师叔却是万千感慨涌上心头,滔滔不绝地说着。

“精于剑术的玄寂师兄,乃是中唐一位将领,因一场叛乱而家破人亡,一怒之下远离中土。虽然往事早已过去,可心中依旧怨愤难消,所以几位长老就数他最唠叨,至于你的师父。”

“师父他......”

“玄华师兄在凡间,曾因误诊害了一条人命,得罪达官贵胄,本已走到鬼门关上,恰逢皇帝大赦天下,在牢狱中等死的日子,他彻底明白生命可贵,所以流放途中逃来这里,用毕生医术和仙法去救每一人,以弥补曾经罪孽。”

“今日所闻,实在难以预料,弟子恐需一阵来平静。”

“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惊慌,寻仙之人,甚少有半生清明者,若非看破尘世,谁又会不远万里前来这清苦之地修行?能够被仙门看中之人更是凤毛麟角,不可多得。”

雨蝶安然聆听,不敢再多有一言,曾以为繁华万千的滚滚红尘,唯自己不幸受噩运所扰,如今却渐渐有所明悟,并非任何人都如山顶初遇的少年那般纯真,不受纷繁所扰。

“其实当年,我们瑶宫这一代有四位天资非凡的弟子,可自古人难全,时至今日,只剩下掌门一人了。”

默然跟随,走在前往太阴院的路途中,雨蝶不免思索,她心中对凝乐师叔所说另外三人确有隐隐好奇,猜测其中一人或许便是已故的玄清师叔。

待到屋中,翻找许久,凝乐从后堂小心翼翼取出一支横笛交到她掌心,笛身通体碧玉雕琢,如夜空中的明月一般皎洁,而其上图案更是精致无比,一花一草皆明晰可辨。

凝乐道:“此物名为‘花映月’,是很久以前我在圣地参悟之时兴起,对着那瑶池美景雕刻出,玉乃师父当年赠与我手,非凡间之玉,此物不仅能奏乐,随身带上,也许能助你调养气息。”

雨蝶道:“花映月,很美的名字,就如同那瑶山之景,繁花似锦,映月无声。”

凝乐大喜:“短短几字,便重现我当年心境,将它赠予你手,果真没有看错。”

“师叔,听来如此贵重,您何不自己留下?”

“师叔老了,不再喜欢那清脆的笛声,对我而言有些浮华,”凝乐埋首望着自己掌中长箫,“这孤独悠扬之音,才更入耳。”

“弟子拜谢师叔相赠。”

“不必多礼,当年铸此横笛,也因逞一时之气,为了与昆仑仙音阁一较高下。”

“这是何故?”

“我和你师父,凭着在音律与医术的造诣,本该分别去往仙音阁、岐黄宗,可是那两派嫌弃我们过往,觉得风尘女子、无良庸医,岂能玷污这昆仑圣境?反倒是最为正统的瑶宫,竟不看身世,收留我等。”

“原来如此。”

“为了这一份收容,三百年前昆仑浩劫,我们几人誓死留守,随时准备舍身取义,怎奈修行不够,能做的也很有限,最后竟侥幸活了下来。万幸有他在,以我们的本领,有些责任死也担当不起,只能寄托于盖世英雄。”

“师叔所说盖世英雄,可是指玄清师叔?”

“不错,他便是不可多得的心怀赤诚之心而来之人,当年若没有他,昆仑早已覆灭。”

雨蝶微微道:“斯人已逝,不复往昔,师叔还请看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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