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消散,明珠的芳魂已不知所踪,八成是无憾地离开了。
吕长歌擦拭脸颊上颗颗泪珠:“不久后我又返回那里,因为曾听闻楼兰一带的境况。我不知这干旱与昆仑山脉的震动有无关联,出于好意布下结界,保护城中百姓不再被外人所扰。不过有关水脉、明珠、还有当晚他们几人合力封印怨魂一事,我都不曾知晓。”
如鸳却是痴痴地呆住了,不知是否听见,许久后才微笑道:“这场楼兰夜雪,真美……”
“老狐狸,你想知道的所有事,都已经知道了。这场风沙刮得太猛,是时候停下,让我的故事重埋在大漠中。”
“你!”如鸳面朝着他,两眼怒瞪:“你当年既是那样的人,如今又怎可活成这副德性?你负了那么多的人,到头来却受如此不公,就这样忍气吞声?连我这旁观之人都难以平忿,你的雄心壮志,你的那些执念,全都喂狗了?看看你此时邋遢模样,在水面照着自己时不觉得丢人?”
吕长歌无奈一笑:“是呀,我负了太多人。我负了凝心和凝书,她们会有今天这一步我难辞其咎,我负了诸位长老期望,负了上仙对我的寄托,可是……”
忽然,吕长歌将手中剑往地上砸下,整个海底都开始颤抖,高呼:“可是,我从来没有负过自己的情怀,此时我是很丢人,但我从没有丢过我的心!”
四目相对,但再多说或许也是徒劳,怒火正渐渐平息,就在此时,远方的海底宫殿里传出大喊:“吵什么!还让不让人休息了!”
龟丞相拄着拐杖向两人走来,如鸳笑道:“抱歉,丞相老爷,打扰您休息了。”
“你们怎么又来了?”
“我们来为明珠姑娘完成她的遗愿。”
“唉,来了也好,老朽正想起一件事,没来得及告诉你们。”
“何事?”吕长歌问道。
“当年龙皇带领几十位龙将来修筑此墓,在临走时老朽似乎曾听到龙皇对着龙女墓有一番自言自语。”
“他说了什么?”
“龙女娘娘的闺名叫作月柔。他当时说‘月柔,总有一天我要踏平昆仑,用那五千里的山脉为你修一座更大的陵冢,来祭奠你的芳魂’。”
两人听完顿时一阵寒噤,回到岸边,如鸳稍作平复,缓缓道:“原来当年想毁掉昆仑的,竟是烛龙第九子太古龙皇,怪不得如此强大!”
吕长歌沉默不语,如鸳接着疑虑道:“但若真是鼎盛的他,绝不可能败于你手,其中必有隐情。可他为何要如此做,当年究竟发生了何事?龙女又怎会香消玉殒?”
下一刻,如鸳庆幸没有提到吕长歌的事,因为见云遥和炎钧也向这里走来,她惊疑道:“你们怎么会跟来?”
云遥答道:“找不到鲛珠我睡不着觉,半夜起来看星星,见如鸳姐你房门大开,很久没有动静。我们也不确定,炎钧说可能来了西海。”
如鸳托着额头,懊恼忘了将门合上,余光扫了一眼吕长歌,此时正瞪向自己,心中八成是在骂蠢货之类的话。
“现在该换你们解释了,”炎钧笑道,“大半夜跑来这里作何?”
如鸳解释道:“其实白天那怨魂并未自爆,而是一招金蝉脱壳之计,方才赶来偷袭想要复仇,可他先前已是重伤在身敌不过我们,而后逃到西海,想在此催动身上的鲛珠之力,被我们先下手斩草除根了。”
炎钧半信半疑接着问道:“可是那家伙来复仇,若动静很大,应该也惊醒我们才是,若很隐蔽,又怎会如此凑巧被你二人看见?”
如鸳冥思苦想了一阵,忽然眼珠一转:“是这样的,我安寝时忘了合上窗户,结果这老贼半夜起来趴在窗边偷窥我,你说他看就看,居然嫌月光太暗点了支蜡烛,这不就把我晃醒了?老娘起来正想挖了他眼睛,就见那怨魂来了。”
“真的?”
吕长歌被炎钧盯着质问,犹豫片刻,似乎确实想不出更好的解释,微微点头:“呃。”
炎钧鄙夷道:“你居然还有脸答应,身为大老爷们连偷窥都不会,真是耻辱。”
“那你教教我?”
“下次有机会再说。”
云遥道:“你们除掉了他,那鲛珠可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