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小镇,来到九曲溪畔,置身这里,只觉得夜如此沉寂,洛轻雪难得安静闲坐,溪水却倒映愁容,眼中一片怅惋。
良久,吕长歌终于不负苦心找到她,放低脚步缓缓靠近,也怕叨扰这宁静的夜:“儿女情长,我不甚了解,但至少于我眼中,人生在世,还有许多值得我们去追寻的。丫头,你说对不对?”
“我没事,我很好。”洛轻雪勉强答复。
“憋在心里只会更难受。”吕长歌走到溪边,放下重剑,与她并肩,坐于一旁。
“我一辈子有两个心愿,一是希望遇见像父亲一般的人,弥补曾经遗憾,二是遇见能陪我走过一生的人,如今看来,至少第二个愿望,应是遥不可及了。”
“好一个‘遥’不可及!”
“你!讨厌。”
“之前我听闻,仰慕你的人从汴京城排到雁门关,如此之多,难道就挑不出一人与他相比?”
“当初在京城,我第一次遇见他,就觉得非同寻常,那种感觉,像是前世注定,说不清、道不明,我想你应该不会懂。”
“是,我不懂。”吕长歌拾起酒葫芦浅泯一口,忽然,洛轻雪侧倾而来,倒在他肩头。
“丫头,做什么?”
“借你肩膀一用。”
“你该不会是......想讹我?”
“滚!闭上你的臭嘴,让我好好静一静。”
“那我滚?”
“不许动。”
“这样我很累的,洒家可要收钱,在我肩头倚一炷香,三两银子。”
话语才落,一张银票飞来,扇在他脸上。
“一年,够不够?”
“够了,够了,你若是再付一年,我还能多送一年。”
“手头不宽裕,不过这样还真挺好。”
吕长歌微微侧目笑道:“我知道你过去很苦,却怎料从未得到一分关怀?”
“哥哥很早就去世了,我和我爹从没有像这样,尤其是只剩我们两人的时候,他对我只有拳打脚踢。我不止一次告诉自己,他死有余辜,他若还在,早晚一天,我会因还赌债被他丢弃。可是,我们本该像寻常人家一样,小时候,他把我举在头顶、牵在左右,长大了,我挽着他的臂膀,倚在他的肩头……”
洛轻雪渐渐坐起身,微红着面颊:“大叔,我也认你作义父好不好?就像你和彩翼一样。”
吕长歌的笑容却是一点点消散:“你有所不知,当年我受托照顾彩翼时,实在难以习惯,我真想将她送给别的人家收养。怎奈我深知她离不开我,虽然那时还不知金乌下凡,但确定只有我才能镇住她。我无法带给她衣食无忧的日子,但由我照看,至少能保一方安稳。”
“可结果并不差,无论你有多不适应,最终都做到了一位好父亲。”
“可是我本该远离。”吕长歌另一只苍劲的手紧紧握着承天剑,想起数百年前与卢崖上仙所谈,想起自己已成为剑主,该斩断一切。
“我不明白,你真要孤身坑蒙拐骗过一辈子?如鸳姐你不珍惜,我们后辈的关怀也永远置若罔闻。”
“丫头,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
“罢了,罢了。”
无声的黑夜,又显得寂寥几分。
洛轻雪也不再言语,吕长歌接着道:“不过,今后不管你高兴还是忧愁,都可以找我来倾诉,就算拳打脚踢也无事,我只想你们几个能永远好好的。”
“少来这招,一定又等着机会诓钱。”
“哈哈哈!”
“在这里?”
二人的欢声笑语飘向远方,将寻觅的炎钧引来,只见他上前问道:“洛爷,可好了些?”
“我没事了,”洛轻雪站起身,“你别再劝,免得一言不合吵起来,又适得其反。”
“好好好,无事就好。”
望着她渐渐离开,炎钧转身道:“大叔,有没有觉得很无趣?”
“你想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