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朗晴空,阳光洒在海面,伫立船顶向远处眺望,忽见海上漂浮一块木板,而木板中竟有一人影。
“有人落水了?过去看看!”洛轻雪道。
船渐渐驶近,趴在木板上的少年本已奄奄一息,瞧见生机,一手抓着木板,一手高举大喊救命。
众人将少年打捞上岸,让他去船舱里换掉湿透的衣物,很快,只见他裹着一身被褥来到众人面前,一面打着喷嚏一面弓腰致谢。
“多谢各位救命之恩。”
云遥道:“你是何人,怎么会独自漂在海上?”
“我当然是出海来的,没想到昨晚遇上如此大的风浪。”
“东海不太平,已不是一两天的事了。”
“头一回出海没人告诉我,那该死的船老板说只卖不租,我这才明白怎么回事,他早就没打算要这船了。”
雨蝶道:“此地离九州已经很远了,不管渔民、商旅应该都不会来此,不知公子家住何处,为何远行?”
少年打算拱手作揖,却想起两手还抓着被褥,点头答道:“在下靳天生,家住崂山下即墨县,是一名、是一名写书的……”
“写书!”雨蝶惊疑道,“什么样的书,天文星象,还是水地农耕?”
“不、都不是。”
“那是什么,野史?”炎钧问道。
“不不不,我就写过一本,名为《青丘记》,讲述的是一位落魄王子与青丘狐仙相识相爱的故事。”
洛轻雪大笑:“我还以为是哪位学者先生,原来是民间写志怪杂谈的三教九流。”
靳天生道:“姑娘,这话我可就不爱听,我的书可是名噪一时,千金难求,你们几位穿着如此得体,也不像不识字的人,难道不看点神怪异事,修仙悟道什么的?”
炎钧淡淡回答:“修仙?我们自己就是,不必从书里去找。”
“这位大哥说笑了,神怪妖魔一说虽是无稽之谈,但也不碍我们闲暇时解解闷,更重要的是它能暗喻这迂腐王权下一些不能言明的苦。就好比我这一本《青丘记》,以人和狐仙相恋,意在批判当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可笑姻缘。”
“这倒是说进我心坎里了。”洛轻雪渐渐收起笑容。
“你看,姑娘一瞧就是已有婚约……啊呸,深有体会的人。可惜此行我没有随身带着,你们回中原之后,到崂山北面,即墨海边,提我靳天生的名字,《青丘记》三两一本,十两三本。”
云遥高呼:“大哥,你会不会算数?”
靳天生瞪着眼道:“这十两三本可不是寻常的印本,有我亲笔题字的。”
“你这千金难求的书,转眼就十两三本?”
“唉,那是过去,我已经写完很久了,书商们蠢得像猪头一样,不懂什么叫物以稀为贵,一天印一屋子,最近百姓们都在追另一本,我的书再不便宜些卖,就只能上茅房用了。”
炎钧道:“那又是怎样的书,如今更名噪一时?”
“叫什么……《仙侠尘缘录》,是一个名为吕小戈的人写的,你们说,这破人名能写出什么好玩意儿!哪像我靳天生,天生我材必有用!”
雨蝶皱眉道:“可你还是没说,自己为何出海。”
“呃,是这样,我也看了他的书,知己知彼嘛。他的书最近一卷也提到了青丘山,几位主人公正路经此地,可我发现,他对海外风土的描绘与我大相径庭,我从小在海边长大岂能输给他?为了证明我是对的,他是错的,就亲自出海来寻,看看青丘山到底是何模样。”
“你不要命了?真是个疯子,你就算活着回去,也未必有人会信你。”洛轻雪道。
“这下好了,几位可以替我作证呀!”
“哼,你不会先向他请教?这个吕小戈是何方神圣,家住哪里,莫非他去过青丘?”
“我要是认识他就好了,这家伙从不露面。我们在民间有一个学者会,不仅有写杂谈的,还有诗人、词人,甚至举人、学士,可每次集会,吕小戈从不到场,寄给他的名帖如石沉大海一般。”
炎钧道:“你胆子够大的,一个弱不禁风的凡人就敢驾船去青丘山,你怎知晓是狐仙还是狐妖,不怕一口吞了你?”
“呵,我才不怕,世上根本就没有仙、妖什么的,都是被我们这些写书人给吓唬了,要是真有狐狸能幻化成人,管她是仙是妖,我就像《青丘记》里的主人一样娶她回家好了,说不定还能生个狐宝宝。”
炎钧笑道:“据我听闻,青丘一族血脉高贵,极难繁衍,加之床榻上所求甚多,你要是真娶回家,只怕没命见到自己的孩子。”
洛轻雪大骂:“住口!不许提没羞没臊的事,就顾着打听这些。”
靳天生听得一头雾水,似是突然想起什么:“对了,还没问几位恩公是何人,为何出现在东海上?”
炎钧转头回答:“我们?我们是海盗呀!”
“别杀我!”靳天生突然摔下长跪不起,不断恳求:“你们行行好放了我,我没钱。”
云遥跟着笑侃道:“你怎会没钱,一本书三两,那些掌柜也得分你不少呀,先给你家人寄封信,让他们交个五百两,我们再考虑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