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去多久,如鸳缓缓睁开眼,此时,她倒在船中倚着篷壁,肩头多了一件破旧的布衫。
而这一刻,吕长歌便坐在对面,两眼望来,微笑着:“将就着披一下,我穿不起绫罗绸缎,衣裳虽然破旧了些,但能挡风御寒。”
如鸳嘀咕:“怎么回事,我们不是已经......”
“这家伙良心未泯,将我们都捞上来了,他还把那块玉佩还给了祝丫头。”
“怎会如此......哼,可别指望我对他心存感激。”
“不必了!”几丈外,比良于船头摆渡,背对众人,“我只是怕翻船,连累无辜的人,等到岸之后,你们这些乘船不付账的,一个也跑不了。”
云遥道:“尽管放马过来,我已经等不及要好好教训你。”
如鸳一阵寒噤,忽然觉得伤势比想象里更重几分,却见吕长歌倒是安然无恙地坐着,疑惑道:“你为何一点事也没有?”
吕长歌回答:“死在我剑下的大多是罪有应得,一世结束也就放下了,谈不上对我有多少恨。最重要的是,我无愧于天地,因而也无惧他们的纠缠。”
“是是是,你是盖世英雄,顶天立地。而像我这样的女人,活该被沉进河里。”
“你究竟怎样,我心中自有定数,不必这般说话阴阳怪气,不知埋怨着谁。”
一旁众人默默地观望,洛轻雪咧嘴咬牙低声道:“我真想在他舌头上烫两个窟窿,教他该怎样同女子说话。”
“我们不必管这闲事,”雨蝶道,“我想反过来亦是如此,不论他怎样说,如鸳姐心中也会有数的。”
“咳咳!”如鸳突然咳了两声,掌心接下一抹鲜血。
“老狐狸!”吕长歌急忙扑上前问候。
“对不起,我又连累了你们,我真后悔没有听你的话,哪怕是裹一件寿衣也好。”
“别说了,已经过去了,只要大家平安无事,比什么都重要。”
“我好累......”话音未落,如鸳又闭上双眼,倒在吕长歌怀中。
“老狐狸!老狐狸!”
吕长歌大喊,众人来到眼前,雨蝶俯身探了探,舒一口气:“没有性命之忧,只是需多歇息。”
正打算散去,洛轻雪忽而抓住吕长歌衣领:“你给我解释清楚,你管如鸳姐叫什么?你说心里有数,她在你心里就是这样?”
炎钧道:“不必解释了,你们看。”
昏迷不醒的如鸳,裙下飞出九条狐尾,似雪一样白,姿态又如孔雀开屏般美丽,在冥河之上的寒风中摇曳,几分凄离,几分让人迷醉。
“她......”云遥张着大口。
吕长歌不再隐瞒:“她就是你在蜀中大雪山上遇到的,将那滴眼泪赠与你们的九尾天狐。”
“什么!”
炎钧道:“我早猜测乃是狐族,因而在青丘时也曾怀疑过。”
“不错,她是狐祖之女,第一任青丘山女王,也是大禹之妻涂山氏的长姊。”
“可她为何会在中土?”
故而,吕长歌将她的事说与众人,叹惋道:“当她回来九州,找遍了天涯海角,也寻不到那位上古人族的转世之身,现在看来兴许是在放逐深渊、浮屠血海,又或者永坠冥河,都不可知。此次前来地界,也是为了再度去往六道轮回处,不知又要等候多少年,给你们添了几回麻烦,我先替她赔个礼,回头再让她自己还。”
洛轻雪呢喃:“她竟然......有这样的过去。”
吕长歌道:“似乎之前几段姻缘,都是因为与那人有几分相似,在蜀中时,她也曾问过你们情为何物。也许,她究竟是炎钧所说那样的人,还是这世间最长情的女子,只有她自己才明白。”
洛轻雪转身对炎钧瞪着眼:“你是不是也欠她一句道歉?”
炎钧不屑:“她自己多言在先,可不是谁都能让我低头,吵过便也吵过了。”
云遥问道:“大叔,那你与如鸳姐她......”
“她最后一位夫君死在我手上,妖孽修行无道,残害众生死有余辜,而今多年过去,她也没有再恨我了。”
“你之前说你当过捕快,还有什么她本名王桂香,人称村头王寡妇,全都是据此胡编乱造的?”
“不错,我一直瞒着你们。”
“可是,你还有多少谎话?或许我不该这样问,但我总想知道关于你的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