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遥不识得山路,七拐八弯,仍未寻得五帝踪影,也不知自己确乎愚笨,还是此处早已设下屏障。
然而身后,上古人族第一勇士穷追不舍,云遥无论如何也难以彻底摆脱他,转念一想,连他尚且无法说服,即使见到五帝又能怎样。
于是在一条宁谧的溪水畔,云遥转身停下脚步,打算晓之以理,可力牧毫不领会,拔剑再度指向他。
“今日,你必葬身于此。”
“你不是我的对手。”云遥道。
“方才不过一时大意,你还没有见识我真正的本领。”
“可恶,好歹不听,是非不辨,那也莫怪我下手无情了!”
正当二人将要再度大打出手之时,一阵悠扬的曲调娓娓传来,也许是得诸神护佑,紧邻血流成河、生灵涂炭的涿鹿战场,鹿山之上却像世外桃源,那一阵曲声似乎就在溪水的尽头,恍如天籁。
“这是......”云遥有些呆滞。
力牧道:“是黄帝的琴声。”
“琴声?”
“他将伏羲大人创造的五弦琴减为三弦,改良形貌,使之变得小巧,可抱于怀中弹奏。”
“你是说琵琶?算了,你也听不明白。”
“眼下境况,他不会无故抚琴,定然事出有因......”话音未落,便见云遥已扬长而去,力牧一面追赶一面大喝:“回来!”
清晨的暖阳照耀着山谷,百鸟齐飞,鸣啼声伴随琴曲久久回荡,十余只白鹿于溪边垂饮,微风扑面,令人心旷神怡。
闻着琴声,像是已快追至溪流上游的尽头,云遥忽而停下脚步,望见溪边岩石上披散着长发的身影,似一位少年,怀中抱着琵琶一样的古琴微微弹唱,百鸟停驻在枝头,鹿群依傍他身旁。
不知何故,只觉得一股庄重威严之感油然而生,云遥迈着沉稳的步履缓缓挪动,而身后原本穷追不舍的人,此刻竟也与他一般,收起大步流星的姿态,小心翼翼靠近。
当云遥走近眼前俯下身,还没有来得及看清少年模样,顷刻间,那一具身影化为虚无,随风飘散,琴声戛然而止,百鸟与鹿群也渐渐离开。
“这......”
“此乃黄帝留下的一具分身,那位少年,是他风华正盛时的模样。”力牧道。
“他竟然,还有这一手。”回想起那动人的曲调,云遥不觉微笑起来。
“若有将来,人们也许只会记得他的丰功伟绩,至于这些琐碎冶情,是很难流传的......小子,看来我的确误解了你,倘若你真与巫族有关,定逃不过他的法眼,那具分身是会对你出手的。”
“可为何又突然散去?”
“必有玄机,让我想想,为何要指引我们到此......对了,你现在可否如实回答我之前的话?”
“我说过,我是三千年后的人。”
“你!”
于是,云遥向义父家的先祖诉说起一切因果缘由,当听完之后,见他只有面目惊愕、震撼。
“你说三千年后大乱,诸神隐去,咒术失传,才需回到今时目睹五帝封印巫族神上?”
“不错。”
“封印之事尚未传开,竟已为你所知,难道是真的。”
“能否相告,眼下究竟如何?”
力牧叹道:“眼下已到生死攸关之际,虽然由五帝号令,世间各部汇成的大军能够镇压寻常巫族将士,可那几位首领皆乃大罗天神,不死不灭,无论如何都不能令其彻底毁去。少昊、颛顼皆乃轩辕之子,五帝中有三位出身人族,寿数不过百余年,如此耗下去,待到肉身磨灭,更难以匹敌。”
“怎会这样?”
“因此唯有速战速决,不可延误。鹿山中修筑了一座百神祭坛,是黄帝提出借天地间百位古神之力将其封印,即使不死不灭也会被永远困住,无法再威胁世间。可祭坛尚未筑成,蚩尤、刑天、帝江率大军来犯。五帝与之恶战,虽艰难取胜,重创蚩尤、刑天,将他们逼退至海外休养生息,但也近乎耗去自身所有,随后余下七位首领闻风而来,五帝将其引入鹿山,用仅剩气力封于方才筑起的百神祭坛中。”
“那岂非已是大功告成了?”
“不,而今过去五日,没有一丝风吹草动,我们浑然不知结界另一面发生何事,但至少五帝尚未平安归来,一旦蚩尤、刑天、帝江再度来犯,无人能与之抗衡。”
“按我所知,理当一帆风顺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