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帝城中悠然一片,一行人漫步其间,虽为寻不到金行旗下落而迷茫,但身在此地,倒也抛去诸多繁杂,忘却不快。
吕长歌坐在街边酒坊前,品完一盅,手放进腰包,他并不打算付账,而是昨晚又拾起一条死虫,眼下打算扔进去,如此便可逃过一“结”。
忽然间,却摸到一珠钱币,不知何时已被如鸳偷偷掉包,吕长歌无奈一笑,心中百感交叠。
就在此时,身旁却有些吵闹,转头望去,一位看上去与他年岁相仿的中年大汉与店小二争执不休。
当然只是看着相仿,实则那人也至多半百年纪,而他远远不只。
“陆大侠,小店利薄,您高抬贵手。”
“你们生意人怎可如此小气,我一天只拿一坛,多了也不要。”
“您在这城中每家顺一坛,加一块儿还了得?”
吕长歌望着此人,恍惚看到曾经彷徨的自己,遂取出几枚铜钱交予小二:“酒给他,钱我付了。”
男子放荡不羁,拱手一笑:“多谢,多谢。”
吕长歌道:“坐下好生喝一盅?”
“兄台也是孤身一人?”
“不是,但与我同行者皆乃极为重要之人,我不忍将他们灌醉,唯独自来此。”
“那就免了,恕难从命,不是孑然一身,我不会与之对饮。”
背影远去,只剩下吕长歌一头雾水,店小二上前道:“客官别介意,这家伙是个疯子。”
“还有比我疯的人?且说来听听。”
“此人名叫陆北筝,是一位江湖侠客,三年前与他女儿游历至此,正逢世间无数少女被抓去,他的女儿也在其中,从那以后他就成了这副模样。”
“既已有女儿,为何不好生安顿,还带着浪迹江湖?”
“也有说,那并非他的女儿,是妻子,不过我看不像,毕竟差了有一半年岁,从此以后,他就留在我们白帝城四处打探。听说近来,各地大多女子都被放还且安然无恙,不过白帝城一带却始终不见。”
城中突然炸了锅,吕长歌闻声走去,只见一群衙役围着一具浑身干枯的男尸。分散于城中寻找金行旗下落的众人也相继赶来,远远观望。
“这是被吸干精元,恐怕附近有妖邪作祟。”如鸳淡然道。
“你倒是一点也不怕。”吕长歌道。
“能选凡夫俗子为猎物,使这样手段的,都是些杂碎而已,我又不在乎百姓生死。”
“可我定要管上一管。”
两名妇人从身旁走过,碎念道:“真可怕,半月以来第三个了,惨不忍睹呀。”
“不过还好死的都是男子,之前那么多年轻姑娘被抓走,现在也平衡一些。”
“这说的是人话?”云遥怒喝。
“怎么,你不服?”两名妇人转过身,抡起一掌就要扇来。
吕长歌赔笑:“二位大姐别见怪,年轻人不懂事,我回头好好教训他。”
“这是你儿子?看好点,说不定下一个就轮到他了。”
“呵,彼此彼此,你们也早些回家看看。”吕长歌道。
“哼,想咒我们家人出事?门都没有,我们生的都是女儿,三年前早被抓了,还用你来咒?”
“那你们赢了,洒家甘拜下风。”
两名妇人不忿离开,而水泄不通的人群里,先前那大汉陆北筝怀抱酒坛,也在此地匆忙一瞥,消失于其中。
当人皆散去,云遥依旧不乐:“何必拦着,就让她们一掌扇来呀,折了手臂也是自找的。”
吕长歌道:“我们的责任是守护而非感化,挽救不了的,就顺应天命定夺,生老病死,自有因果。”
雨蝶问道:“话说,你们可打听到一些线索?”
云遥道:“听居民们说,近日以来,各地被捉去的女子似乎都安然放回,唯独白帝城这一带迟迟不见音讯。”
“我听说,大约从三年前起,人们常在江中打捞出一些会说话的石头,就像这个,”说着,洛轻雪从袖中取出一块形貌奇异之石,“这可是我花了好大价钱从一户人家手中买来的。”
“这难道是凝音石?”如鸳大惊,“是否将它放在耳旁,便能听到阵阵低语?”
“不错不错,方才我已试过,正想告诉你们。”
“这并非石头说话,而是很久之前,存于其中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