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何人,此地又是何方?”云遥道。
“此乃盘古之心,亦是三界之外,太虚之中,吾为盘古法则,名唤天问。”
“天问……太虚中,岂非为神隐之处?三皇五帝、四方天尊、烛九阴、西王母,还有巫族中的蚩尤、帝江、刑天,他们皆在此?”
“然也,众生归隐,便将神力还于天地轮回,唯有魂魄在此,时来时往,时聚时散,若无尘世召唤,永不复返。”
“我们也神隐了!”洛轻雪道,“我可不想这样,还有好多心愿未了。”
“尔等乃擅自闯入矣,若修行不及天道,则在此渐渐化为尘埃,永散于天地。”
“不,那我们……”
“吾召尔等前来,只为咫尺间目睹女娲所造之人,曾经虽也有人归隐,但来此时只剩魂魄,”天问如是说着,对他们将会迎来的命运不存一丝怜悯,“人非先天所生,乃后天创造,比先天生灵,定数虽有,变数却是良多。”
“何为定数与变数?”吕长歌道。
“世间万物,本该在定数之中,如五行相生、相克,如百川归海,海升作云雾,再化山泉而流,所有定数,早由盘古所生,皆在吾掌中。”
“所以你就是盘古?”云遥道。
“非也,盘古早已灭去,纵使盘古,也身在定数中,吾非盘古化身,而是其开天后,对天与地之筹谋。至于变数,乃众生臆想,本不存在之物,便如吾之身影,可幻化,不可企及,天地运转,只有定数便已足够,无需生变。”
“你是说,我们的所有情感都不当有?恕我难以认同。”
“众生渺渺,无暇观每一具,无暇闻其心声,尔等擅闯却不及天道,当在此破灭、消亡,此乃归路。”
忽然,神力充斥,四人与天问渐行渐远,也彼此散开,唯有云遥紧紧握着雨蝶的手,怕仍在昏迷中的她彻底离去。
“这算什么!”云遥大喊,“无意间扭转大阵令五行归位是我的错,不该连累他人,何况从没有谁告诉过该如何、会有怎样的结果,若因此而将灰飞烟灭,就是你所谓的天道吗?”
云遥不顾一切,仿佛令自己的生命燃烧着,光芒让星辰也几分黯淡。
饶是如此,在天问眼中依旧只像划过一缕萤烛般的火焰,但见他再一挥袖将四人召回身前来。
这一次,来到与之更接近的地方,他们缓缓下坠,停留在眼看不见却分明能感触到的落脚之地,俯首一观,方圆数里的景致皆倒映在脚下,似乎踏于一面无瑕平镜上。
云遥将雨蝶抱起,紧紧置于心怀,三人面对至始至终没有一丝动容,连白发也未曾晃动一寸的盘古法则,唯有仰望。
“是你?”天问道,“那个坐在三皇殿外的少年?不久前你失去踪迹,仅剩一缕残魂飘游,吾以为与众生一般,已到终时。”
“不,我不是他,这其间太过曲折,难以明说。”
“可在吾眼中,并无一丝不同。”
“也许罢,对我们人而言,魂身离聚便是一场轮回,可对于你,只有永远的诞生与破灭。”
“得见于此,甚是宽慰。”
“可是,你怎会认识他?”
“吾识得万物,万物却不知吾所在。众生于天地,少则数日,多则百年,便会由最初懵懂,化为有万千思绪的繁复之物,诸多变数,令吾甚是苦恼,唯有他与众生不同。”
吕长歌道:“您是说,尧虽也在世为人,但始终恪守清明善念,而登天之后镇守于此,远离三界一切纷扰,数千年皆保留着初心,从未变过?”
“然也,后天之人变数尤多,是因他存在,才令吾对人保留宽容。”
吕长歌笑道:“既然是有缘人,劳您顺手将我们送回三界如何?”
“吾愿相助。”天问道。
云遥俯首一礼:“多谢,虽然许多话无法赞同,但能饶恕我们冒犯此地,甚是感激。”
吕长歌道:“别说了,妄图改变造物主的心念,对众生也未必是好事,能归去就行。”
洛轻雪道:“可既然他厉害得连三界都容不下,就再顺手替我们摆平九黎巫族该多好。”
“你快闭嘴,少做梦了,他比巫族还要可怕。”吕长歌随即劝道。
天问道:“吾受命于盘古,不管三界中事,不徒增变数。”
云遥道:“明白,只是不知此行归去,将回到何方,人间又过去多久。”
“此地岁月流逝大为不同,然吾能令尔等回到来时。至于何方,归去出生之地,望寻回本心,好生思量。”
“有劳。”
“然此间之事,不可与外人说道。”
吕长歌道:“老哥您放心,我这人守口如瓶。”
“非也,吾将收回尔等身在盘古之心这段记忆。”
“什么?”
“此举无关阳寿,不会折损一毫。”
三人有些遗憾,但转念一想,又何必知晓。
“归去,归去......”天问双手结印,顿时身前一座黑洞浮现,将吕长歌、洛轻雪卷入其中。
然而云遥依旧怀抱着她立在此处,不免疑惑道:“天问,你遗漏了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