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死之前，我不会死的。”
漆黑的深夜，04弯弯绕绕走进来的小巷，两旁的仓库围墙高竖，里面是民办的小工厂，晚上压根没人，搞得这方圆几百米，愣是一点人声都没有。
偶尔有两声看门的狗叫是真的。
05矫健的步伐落地无声，他的眉头越皱越紧，抹了腰后渗出来的血迹，用一块手帕擦尽，而后继续行走。
他还庆幸，没有在04的面前暴露，否则这暴脾气的姑娘，肯定要刨根问底把这事纠察出来，然后做一些冲动的事情。
就像是说出吕小薇被催眠的内容。
其实某些事情上来看，这姑娘也挺直率的，敢爱敢恨，有着他从不具备的美好特质。
05虽然背上火辣辣地疼，但他习惯了，甚至因为脑子想的，都有些遗忘了这些疼痛，心里还傻兮兮地觉得，两个人互补，真好……
风中飘来一丝血腥味，04敏锐地嗅了嗅鼻尖，却有些捉摸不定，难以把受伤两字安到05身上，因为在她面前，他总是一副强大做盾的模样，无人能够让他流血。
但事实却不容许她拒绝，她的步伐微乱。
谁让05受伤了？为什么这么远还能闻到血的味道，到底……伤的有多重？
半月挂在天上，05抬手招来一个杀手，他覆在杀手的耳边说着什么，面色冷厉，似乎是极其重要的事情。
厚重的云层翻涌着紫黑色的雷电，遮蔽了本就不明亮的月华，突然间电闪雷鸣，04借着那一瞬间的灯光，看见了掉落的头颅和杀手软软倒下的身体。
她捂着嘴，上挑的眉眼里满是讶异。
05把秦氏的杀手，亲手杀了。
05的神色一如既往的坚毅，他把尸体做了处理，痕迹完全去除，即使是04这个前秦氏武斗派领袖也无法再侦查出更多的线索，只能做无头案件处理。
明明04在领袖位置的时候，05就像一个不出彩但又但又不出错的人，为什么04一走，他便立刻大放异彩起来，他到底在藏着什么？他到底在想着什么？
即使是带他回来的04，都无法揣测那张坚毅沉凝的外表下面，是怎样一颗心脏。
“不要跟了，回去吧。”
他发现了！
04猛地缩回脚步，她隐藏在黑暗里，这是她最常用也最擅长的躲避方法，如果她不想现身，没人能够准确找到她的位置。
黑色的厚重军靴踩在公园道的鹅卵石地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他的包背在身前，他似乎是有些累了，慢慢做坐在了公园长椅上，粗糙的大手摩挲着背包，嗓音厚重沙哑。
“不回去吗？”
回答他的是无尽的冷风和飘零的雪花，但05知道，她也一直站在那里，没走。
他从两边口袋里各掏出一个铁盒，然后把背包打开，04借着昏暗的月光，看清楚了那长长的，还带着血痂的发丝。
那是个女人的柔软头发。
05拿着一支笔和小刀，在女人的脸上作画，人皮植入，嘴角削薄，将针线隐到肉里去而后将肉拉紧，以保证轮廓像她。
04只觉得毛骨悚然。
“我曾经在想，那么小的孩子，为什么要做那种事情……”05一边做着，一边用不轻不重的声音说着，像是在回忆当年的语气，充斥着怀念。
他看着一个十岁的小孩子，她抓着一个老男人的头颅，身边全是血，但她的眼神却很亮很亮，仿佛放着一盏小灯泡，亮的惊人。
明明很怕，却还是装作凶恶的样子喊道，甚至还带着一丝奶腔的味道：“给我滚出去！不然我就杀了你！你不会想知道你死的时候会有多痛苦！甚至比这个男人还有痛苦一百倍！我会把你身体的肉一片片割下来，割地很薄然后喂到你的嘴里！”
他不太记得当时他的感受了，他只觉得……很心疼，她不应该干这个，只有像我这样的人，才配做这种事情。
我想……保护她。
05将线埋在皮肉里，然后拿出剪刀将发丝剪得齐平，突然低低地闷笑了声：“我还记得你那时候的头发，明明是个营养不亮的黄毛丫头，却戴着顶假发，我那时候把你头发摸掉的时候简直吓坏了，还以为手的力气太大，把你的头发都拽走了。”
04退了步，她难以接受05一边缝着人脸，一边用回忆过去的语气说话，甚至那回忆里，说的是她。
恶魔，他是恶魔。
他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这个女人的样子和她好像？
他难道是把这个人当做她，然后做这些事情？当他把耳朵切下来半个时，04后退两步，她的头皮炸起一片，头也不回的走了。
她好害怕，真的好害怕。
“完成了。”
05举着头颅，在月光的照耀下，那分明就是04的脸，没有一丝一毫瑕疵的，完美的赝品。
“04你看，把这个给……”05夹着几分愉悦之情的话语截然而断，那里没有熟悉的气息和影子，一切都在昭示，那人早就走了。
此刻，想要珍藏在心里的真品逃走了，05仅剩的情商里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以为他做的足够多了，就会被发现他的好。
“……”他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都是假的。
05恍恍惚惚地站起身，他把头藏在包里，一步一步地往秦氏走去，那里充满了威胁和死亡，悬崖之上看似风光无限，但稍有不慎，便是死无葬身之地。
秦怀钰想要他的忠诚，但他的忠诚，早在某一个拥有灿烂阳光的早上，全部给予了另一个人。
都是假的……又怎么样，他的手如此肮脏，本就配不上她。
他不惧怕死亡，他只怕，没人替他照顾那个姑娘。
他的一切，都是为了那个稚嫩却勇敢的孩子，也为了现在直率而明亮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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