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自己在大海中漂浮了多久,忽然前额被一个硬物重重地撞了一下,他随即惊醒。
醒来时,他却见自己已躺在一处沙滩上,周围海浪声声,头上阳光耀眼。那将他撞醒的“硬物”正靠在自己的头边,他拿起“硬物”仔细一看,不禁哑然失笑,原来,自己手中拿的是一个又圆又大的椰子。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好像是一处海岛……”徐恪用力揉了揉双眼,努力适应沙滩上刺眼的光芒。他向四周望了望,心里还是有些迷茫。
“难道……这里就是碧波岛,好像也不是啊!”
徐恪缓缓从沙滩上起身,却忽听头顶“吱吱”一响,他仰头一看,只见一只赤尻马猴怪叫了一声,从一颗巨大的椰子树上跃了开去。
“原来是你这猴妖搞鬼!”徐恪抬脚便向那只红屁股的大马猴纵身追去。
不知怎地,他竟将那只赤尻马猴当作了先前戏弄他的金甲猴人。
在金甲猴人面前,他宛若一个三岁孩童一般,毫无战力,如今,他又遇上了一只真的猴子。那赤尻马猴竟也同那金甲猴一样,用一只椰子来存心戏耍于他,他心中顿时来气,自然,先前丢失的颜面,吃饭也定要从那只泼猴上找回……
未曾想,徐恪跟着那只赤尻马猴上蹿下跳,由于不识路径,几次峰回路转之后,他眼前便失去了马猴的踪影。
徐恪挠了挠自己的额头,正感仿徨无计之时,却忽见前方一块方形的巨石上,正端坐着一位黄袍老者。
徐恪见那一身黄袍的老者,依稀就是浮云楼中,送了自己一句话的那人,心中不禁大奇。
难道,这人又是那位几十年后的自己?他先前送了我一句话,兀自觉得不够,还要再来叮嘱于我?那么……照此看来,难道说,这里还是在浮云楼中?
一想起自己或许还是在浮云楼中,他心里就难免有些失望。
这时,他忽见那黄袍老者正在向他招手,嘴里好似在唤他过去。当下,他再不犹豫,只得举步往前……
“陛下!怎地是你?”
待到他终于走到离老者不远处,看清了老者的真实面目之后,立时不由得惊呼道。
只见那老者,宽额高鼻,剑眉龙睛,面目英朗、气宇轩昂,他头戴一顶嵌玉银冠,穿着一身衮服,端坐于方石之上,神态不怒自威。徐恪看得清清楚楚,他正是当今天子李重盛。
此时的李重盛,满脸紫气,光彩夺目,头发只是略略有些斑白而已,年纪看上去只不过五旬有余。
“微臣参见陛下!”徐恪见皇帝在此,急忙躬身向他行礼,口中的说辞居然依旧是往常面圣之语。
这一次,徐恪再没有认错,眼前的老者是真真的皇帝无疑,只不过,看他样貌,仿佛是二十余年前的李重盛。
不过,奇怪的是,眼前的李重盛对徐恪的行礼参见却视若未见,他依旧在向徐恪身后招手,脸上竟而露出了如春风般的笑容。
“咦?陛下怎么好似见不到我?”徐恪心中顿觉疑惑,他转身向自己身后望去,却见一位紫衫女子,正袅袅婷婷地向自己走来。
只见那紫衫女子容貌端庄俏丽,气质婉约从容,年纪大约二十挂零,此际正缓缓向自己走来,她双眸中尽是如春花般的灿然微笑,一边走,一边还在向自己不断招手……
“敢问这位姑娘贵姓芳名?你认得我么?”徐恪见那位紫衫女子对自己如此殷勤招手,连忙向那女子拱手为礼,也微笑着问道。
不料,那紫衫女子却径直“穿过”了自己,走到了李重盛的身边,弯腰一坐,一下子就倚在了李重盛的怀中。
徐恪挠了挠自己的额头,心中一番思忖,好像找到了答案。
看这情形,陛下与那女子,好似都看不到我。难道说,我在这一座海岛上,竟成了一个隐形之人?
徐恪再次走到李重盛的身边,对皇帝用力挥了挥手,大声说道:“微臣徐恪,参见陛下!陛下能见到我吗?”
“陛下,陛下?”
无论徐恪如何呼喊,身前的两人都是毫无反应,此际,皇帝与紫衫女子正双双坐在巨石上,遥望海潮,聊得正欢。
徐恪暗自心想,看来,自己在此地真的成了一个隐形之人,又或者,此时眼前所见,依然都是幻象?
徐恪又走到那紫衫女子身前,他仔细打量眼前的女子,见她长眉弯弯,星眸灿灿,脸上尽是一派温婉慈和的笑容,他忽然觉得这位女子的面貌是如此地亲切,仿佛与她早就在哪里见过。
只过了片刻,李重盛就挽着紫衫女子的小手,两人向海边走去,在明媚的阳光照耀下,两人相互依偎的身影,长长地映在了沙滩上。远处,海浪起伏拍打,发出一阵阵欢畅的波涛涌动之声,仿佛在为两人抚掌欢歌……
徐恪也随之望向大海,他忽然记起,在胡依依的那个美梦中,他就是身处于 大海边的碧波岛上,与胡依依、怡清、慕容嫣、姚子贝日日为伴。在当时的那个梦境里,他居然有一天会感到无比地厌倦,一心只想离开那一个梦境。然而此刻,若能让他过上如梦境一般的生活,他情愿拿他生命里的全部去换!
“咳!胡姐姐、清妹、嫣儿、小贝,你们此时人在哪里?你们过得怎样了?你们可知道……我多想回到胡姐姐的那个大梦中,从此不再醒来!”
徐恪眼望大海,回想前事,不觉忧思缱绻,眼中竟而渐渐的有些湿润了。
这时,他扭头一望,顿感奇怪,先前的李重盛与紫衫女子不知何时,已不见了踪影。
“咦?他们刚刚还在沙滩上呀!”徐恪往海边又走了过去,直至在沙滩上来回走了十余里,依旧未见任何人的身影。他心里虽感疑惑,但一想到在神王阁里,所有奇异之事都有可能,当下便也见怪不怪……
渐渐地,日已西斜,黄昏来临。徐恪在海边走了无数个来回,他心中又升起一阵百无聊赖,索性躺倒在沙滩上,不到片刻,又昏昏睡了过去。
……
忽然,他前额又被一个“硬物”碰撞了一下,徐恪立时惊醒起身,只见将他砸醒的那一个“硬物”依然是一个又圆又大的椰子。徐恪忍不住又怒又笑,不用说,将椰子砸来的那位,必又是那一头赤尻马猴了。
徐恪抬头一望,果不其然,树上闻得一阵“吱吱”声响,一只赤尻马猴又远远地跳了开去。
徐恪急忙一个纵身,便向那只大马猴扑去,这一次,他无论如何也要待到那只泼猴,问问他,何故来时时戏弄于自己?
这时,已是半夜,天上一轮圆月皎皎,月色投射在沙滩上,染得海边一片银白之色。徐恪提气直追,循着马猴的叫声,一直奔行不停。
那赤尻马猴奔行甚疾,无论徐恪如何提气直追,始终与它相差十余步。待得徐恪追赶了约莫半个时辰,忽然,前方出现了几间屋子,屋子里隐约透着亮光。
徐恪便只是顿了一顿,那赤尻马猴就已不见了踪影。徐恪只得凝神望向屋子里,只见屋子里坐着一位紫衫女子,恰正是他白日里,在海边沙滩上所见的那位女子。
徐恪此时却并未见李重盛现身,他见屋子里只有紫衫女子一人,不由得心下有些奇怪,便缓缓向紫衫女子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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