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南宫不语摇了摇头,一想起杨文渊那件事,他不由得心中一阵愠怒,于是又道:
“杨文渊这厮,竟敢趁我不在卫里之时,妄图暗里对贤弟下手!贤弟放心,这笔账,愚兄替你记下了,下一回定要从这厮的身上找回!”
四月十六那一日,南宫不语从徐府无功而返之后,丁春秋就已将杨文渊带人擅闯诏狱,妄图将徐恪双眼钉瞎之事,禀报了他。南宫当时就恼怒万分,然他听得最后施救徐恪之人,竟然是都督沈环之后,心下又百思不解,加之这几日他手头琐事不断、诸务沓来,一直也没抽出空,是以还未寻着间隙去找杨文渊问责。
“不是杨文渊,那还有谁?”徐恪疑惑道。他心想我徐恪“何德何能”,竟要劳动这许多人,时时牵挂我的性命?
“贤弟猜不到的,那个要取你性命之人,乃是当今八皇子,晋王李祀!”
“晋王李祀?”徐恪不禁又是诧异又是愠怒:“我与他无冤无仇,他为何先是陷害我私通妖类,后又要取我性命?我到底哪里得罪了他?!”
“贤弟并没有得罪他,晋王要取你性命,也不是因为和你有仇……”
“是因为魏王殿下?”
南宫不语点了点头。
“这……”徐恪心中顿感匪夷所思,一时间,他不禁无话可说。
“贤弟,愚兄知道,你也不喜参与皇子之间的党争,然而,你我身在朝堂,亦是身不由己。如今,纵然你我有心避开那些皇子间的争斗与倾轧,可那两位皇子,却还是找上了你我啊!”
“咳!……”徐恪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贤弟这几天,可要分外留心你的一日三餐,还有喝水与用水,都需留意!”南宫不语又殷切叮嘱道。
徐恪问:“怎么……晋王还想派人投毒?”
“晋王从一个江湖术士那里,得了一颗‘眠花丸’。据说,这颗毒丸无色无味、奇毒无比,口中只需沾上那么一点点,立时就会无声无息地死去,而且,事后查验,还查不出丝毫死因!”
“还有这么厉害的一颗毒丸啊,这位晋王,为了我的事,倒是费心了!”徐恪此时,却不由得笑道。
“贤弟,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思笑呢!”南宫不语急道。
“随他去吧!我徐恪如今身在诏狱,功名尽除,已是烂命一条,晋王如此惦记我的性命,尽管拿去就是!”
“贤弟,你切不可如此自暴自弃!愚兄以为,贤弟要不了多久,定会走出诏狱,恢复你自由之身……”
接下来,南宫不语又说了许多劝慰与勉励之语,徐恪不忍违逆了南宫的好意,遂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知晓晋王的歹毒图谋,今后,自己定会格外留心平常的饮食起居,不给晋王的内线,任何下手之机……
说道那位“晋王的内线”,南宫不语便附到徐恪耳前,向徐恪小声提醒道:
“贤弟,不瞒你说,晋王在我青衣卫的内线,极有可能便是都督沈环!”
“是他?!”徐恪不由得双眼大睁,他对沈环虽向来没什么好感,然听得此人竟已投身到了晋王的怀抱,亦不禁大感意外。
“多半就是他!”南宫不语最后再次叮嘱道:“愚兄虽未找到实证,然依据目下种种,便能判定就是此人了!是以……贤弟呀,你这几日身在诏狱之内,可千万得留心珍重啊!愚兄公务缠身,不能时时陪在你的身边,你日常的饮食与用水……”
“好了好了!南宫兄,小弟知道了!”见南宫不语还要絮叨下去,徐恪当即打断了他的话头,又道:
“时候也已不早,都快戌时了,南宫兄,令妹还在家里等你回去吧?”
“对对对!无花还在等着我回去与她一道用晚膳呢,这都已是戌时啦?咳!时日真的是匆匆啊!……”
南宫不语遂起身与徐恪告辞,他又连着殷切叮嘱了几句,直至徐恪送他到牢门外,南宫还在叮嘱道:
“贤弟,你在诏狱里可得好生珍重,保护好自己呀!过些时日,待你出狱之后,愚兄便请你来我南宫府里一趟,也尝尝无花的手艺!”
“贤弟,说起来,你也有好些日子,没能尝过无花的手艺了吧?”
“好好好!小弟知道了,多谢南宫兄美意!”
一说到南宫无花,徐恪急忙躬身行礼,赶紧与南宫不语辞别。
……
……
南宫不语离了诏狱,出了青衣卫之后,便折而往北,他自己的南宫府,就坐落在永兴坊内,距离青衣卫,不过一刻辰光的脚程。
他心中不由得甚感欣慰,只为他与徐恪之间,总算在一番长谈之后,各自都能冰释前嫌。虽然,他在诏狱内,不知不觉,竟与徐恪谈了一个时辰之久。
南宫不语步出青衣卫大门之外,已是戌初时分。长安城内,自大明宫中的大鼓开始敲响,皇城的鼓楼又序次传来密集的鼓声,直至整一座长安城到处都是鼓声,这一通密集的鼓声也宣示着,宵禁已经开始,寻常百姓,此时已不得离开各自居住的坊门之外,擅自行走于大街之上。
南宫不语身上有自己的“镶金虎牌”,自然不必担忧违反宵禁,会被禁军抓入大牢。然他此刻依然有一份担忧,实在是他今日与徐恪聊得太多,家中的亲妹妹定然已等得心焦。于是,南宫不语加快步子,脚下运起轻功,忙向自己的府邸飞速奔去。
他一路飞奔,心里只想着家中的无花妹妹,还有南宫无花亲手烹制的一桌好菜,哪里能想到,距离他十余步外,在屋顶的飞檐翘角之处,有一只红白两色的小花猫,正跟着他一路飞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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