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康元七十一年、六月初一、午时、摘星楼、登云阁】
此时登云阁内的一张大方桌前,围坐着四人,正是李义、怡清、徐恪与李君羡。
登云阁位于摘星楼之顶层,若推窗而望,或立于围栏边俯瞰,则长安美景,几可尽收眼底。
酒菜上齐,跑堂的都已退下,整一层摘星楼上,便只剩下了李义四人。仲夏时节,天气虽已炎热,然登云阁内窗门大开,凉风阵阵而来,四人均不觉畅爽。
徐恪举起杯,笑道:“师哥、君羡兄、怡清姑娘,今日六月初一,所幸天地平安,为这一件大喜事,咱们先干一杯,如何?”
李义与怡清不免面面相觑,君羡忙解释道,六月初一正是无病在另一处命轮中生出天地巨变的日子,两人这才知晓徐恪所言之意。
对于徐恪在神王阁中的经历,其余三人均略有所闻,当下,四人便尽皆举杯,为这一日天地均无恙,为这一日众生皆平安,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四人喝了几口美酒,吃了几口菜之后,徐恪就率先讲起了沈环刚刚派给君羡的那件差事。
李义听后,想了一想,却道,这件事么,左也不是,右也不是,进也不妥,退亦不能,你还是找秋先生商量去吧。
看来,李义对于应付此等两难之事,也是不太擅长。
李君羡见李义今日特意与怡清一道前来,心知必定有事,于是便举杯相问,李义也不隐瞒,遂一边饮酒吃菜,一边徐徐道来。
果如君羡所料,李义专程来找徐恪,就是为了商议长安城妖魔作祟一案。
李义也同徐恪一样,知道长安城中每于夜半出现的焦面黑尸,一直未曾停过。虽说这些黑尸有沈环派人处理,然若长此以往,必成大祸。
李义身为查案主使,一直在想尽办法搜查元凶,先前,他和徐恪皆以为凶犯就是那“和合金仙”毛娇娇,可毛娇娇死后,黑尸依旧不断出现,于是,李义又将目标对准了天音乐坊,经过这段时日的缜密观察,李义几乎可以断定,那些为祟长安的妖魔,皆出自天音乐坊!
言及此处,徐恪就问道,师哥的意思,此案之元凶,就是天音坊的坊主玉天音?
可李义却摇头道,玉天音虽以琴音施摄魂大法,却未取人性命,真正的凶手,是玉天音的手下,尤其是那个青年管事落霜。他今日来的主要目的,就是要徐恪以青衣卫之名,派人全力抓捕落霜。
徐恪与李君羡对望了一眼,各自苦笑了几声,还是李君羡开口道,其实抓捕落霜这件事,他们早已进行。
于是,李君羡便将徐恪为了抓捕落霜,不惜自污其名,在天音楼中“调戏”无花的经过,与李义和怡清备陈了一遍。
怡清当即瞪大了一双美眸,有些不相信道:
“病木头,你那天在天音楼中对那个……叫‘无花’的女子动手动脚,就只是为了逼落霜现身?”
李君羡抢着答道:“千真万确!我贤弟当时为了抓捕落霜,竟将那无花姑娘逼得泪眼婆娑,咳!不瞒怡清这个……姑娘,我贤弟做了如此违心之举,到今日他心中还愧疚不安呢!”
“哼!”怡清手指着徐恪,气呼呼道:“这是谁出的馊主意!要抓落霜,就去抓落霜好了,欺负一个姑娘家作甚?!”
徐恪张嘴欲言,却被君羡抢话道:“都是我出的馊主意,当时不是抓人心切么?那个落霜又躲在天音坊后院内,终日不肯现身,我就想出了这么一个笨法子,咳!都怪我,此时想想,确是草率了些!”
怡清有些不解道:“照理来说,北境候的世子只看了无花两眼,以手搭了搭无花的肩膀,就被落霜残忍杀死,病木头那日如此对待无花,可落霜为何还不曾现身?他会不会……找一个夜半无人的时机,暗中行刺病木头?”
“嗯!小师妹所言有理!”李义朝徐恪关切道:“师弟,你这几天可得小心些,须防落霜暗中行刺于你!”
“我就怕他不来!”徐恪不屑道:“此人的剑法我已领教,比之落阳还远远不如!”
李君羡不禁奇道:“贤弟,你同落阳也交过手?”
徐恪笑道:“那是另一处命轮的事了。”
李义问道:“你们说落霜的藏身之处,是在天音坊的后院?那为何不索性派人去搜一搜?”
听到李义这一问,徐恪与君羡好似被勾起了伤心往事一般,均连连叹息了数声。
“师哥,那天音坊的后院可不简单,里面楼宇重重叠叠,不知有多少房舍?玉天音将那里称之为‘天音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