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恪急忙跃起,冲出舱房之外。
他顿时醒悟,土地公来此造访,那是梦境,可大船剧烈摇晃与船头大喊之声,那可是真真实实地发生了。
而且,情况已万分危急!
徐恪赶到船头,只见舒恨天与管塘也急匆匆地赶了过来,有几个卫卒匆忙跑上甲板,也是一脸惺忪之状。
徐恪忙问掌舵,“怎么回事?!”
“官爷,下面……”那掌舵老者指着水下,战战兢兢道:“下面有人在凿船!”
徐恪望向湖面之上,非但无半个人影,连一艘小船都没有瞧见,他还是有些不信,问道:
“水里面连一个人影也没,而且远处都没有船,哪来的水匪凿船?这些人莫不是自天上飞来的?”
“官爷啊!小人驾船掌舵业已有几十年,这些太湖水匪各个都是水性极好的!他们划着小独木舟过来,远远地就跳水,天这么黑,你自然是瞧不见他们的小舟,可这些人……”船身又是一阵剧烈摇晃,掌舵老者强压住心头的恐惧,勉力说道:“这些人已经在船底下了,再过一会儿,这船非得被他们凿沉了不可!”
徐恪听得掌舵老者所言如此激切,心中才信了大半,他不敢再有耽搁,忙拔出昆吾剑,回身朝舒恨天与管塘说了句:
“我下去看看,你二人在船上守着,护好钦差大人!”
“无病老弟(徐大人)小心!”
徐恪大步朝前,越过船舷,朝湖水中纵身一跳,顷刻间,便已跃进湖水深处,待潜游至船底,果见有几十个水匪正密密麻麻聚拢在船底两侧,每人手中都拿着利斧钢锥之物,正拼命地砍凿船板。
“破金势!”
徐恪再无犹豫,手中昆吾剑往前,立时向那些水匪密集之处,一剑刺了过去。
水匪们慌忙闪身避开,不过,徐恪这一招凌厉的攻势,在水中竟然大打了折扣,剑气之所及,只伤到了一个水匪的后背,余者尽皆从容逃开。
有四个水匪游到徐恪身边,提起利斧就向他砍来……
徐恪游身避开,他无心与之恋战,心中所担忧的,是其余的水匪还在拼命地凿船。
那艘大船不愧是苏州知府亲自挑选而来,非但船底的木板甚是坚厚,且木身涂满硬漆,板面又覆以铁皮,是以极难凿破。
饶是如此,在水匪们不断以利斧之物敲击砍凿之下,木板终于承受不住,有几处已然开裂,眼看着就会有大量湖水,倒灌入船舱……
徐恪手提昆吾剑,一招“断水势”又向前刺去,只是,他口里大喊了一声之际,就已经吸入了一口湖水,他一时气岔,手里的剑招已然毫无攻势,水匪们闪身避过,须臾间又聚拢于船底。
徐恪所习的“混元一气剑”,全凭体内真气流动,是以出手时总要大喝一声,剑气方更为凌厉,此时人在水中,也依然如此。
徐恪虽有些水性,但毕竟不能长久呆在水中,此刻他胸中已是憋闷异常,再也使不出剑招,无奈之下,只得弃了水匪,复游至湖面透气。
船上的舒恨天见状,忙嘶哑着嗓子大声问道:
“怎么样?无病老弟,船底有人吗?他们有多少人?要不要本书仙大人下来帮忙?”
徐恪顾不上答话,猛吸了一口气之后,再度潜游至船底。
他心里不由奇怪,这些水匪怎地水性如此之好?!自己只能憋气须臾,可他们长时间在水中潜游,还要挥斧砍砸,竟都能呼吸如常?!
深夜湖水中,徐恪自然无法看清,其实这些水匪每人口中都含着一根细竹管,竹管自带上浮之力,能通到湖面,是以这些水匪就算在水中潜游再久,也丝毫不费气力。
见徐恪再度潜游而来,这一次水匪们学了一个乖,不等徐恪向船身靠拢,抢先就有七八个水匪聚拢到徐恪周围,你往前一斧,我往下一锥,与徐恪在水中游斗不休。
很显然,这些水匪已经看出,徐恪虽剑招厉害,但亏在水性不足,只能在水中憋气须臾,只需分出人手将他死死缠住,其余人自可从容将船板凿穿。
而且,这些水匪一个个均水性绝佳,在水中上下游动竟比游鱼还要灵动,徐恪每每剑招往前,他们立时闪身避开,而徐恪欲往船板前游去,他们又在侧后持利斧袭击……
徐恪也看出了水匪们的企图,然而,他明知如此,却还是无可奈何。
只过了片刻,徐恪又感胸中憋闷,不能使剑,除了上浮至湖面换气,已别无他法。
他在浮身上游之时,已经看到,有一处船底之侧的木板与铁皮都已经被水匪们砸破了一个口子,眼看着湖水已经在倒灌而入。
这些水匪们还在破口之处用力砍凿着,必欲将破口凿得再大,直至将整一处船板尽皆凿穿为止……
徐恪已经毫无办法。
站在船头的舒恨天与管塘,虽各有一身好功夫,然都不是善水之人,此刻对着这一片茫茫湖水,也只能是望洋兴叹。
舒恨天眼见徐恪第二次浮出湖面,大口喘着粗气,已是疲态尽显,心里已经在盘算道:
“看来,今夜咱们都得变成‘落汤鸡’喽!本书仙与无病老弟,自可凭着一块舢板活命,但不知那位钦差大人,能否逃得过此劫呀!”
这时,猛听得掌舵老者惊呼道:
“不好!船底已经被凿破进水了!”
“快!快叫人下去堵住破洞,要不然,大船马上要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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