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性好的人……”潘明方不知管塘何意,只得老实答道:“大约有四十几个。”
“这些人昨夜都在何处?做什么事?”
“回大人,这些人都是本帮的帮众,他们平常主要是搬运货物,行船来往于各地,昨夜本帮并无货船抵达,是以这些人……多半……”潘明方思忖了一会儿,道:“多半都在家里头睡觉吧?兴许有几个还在外面吃夜酒、赌钱也未可知,大人若要详查,待草民回去之后,自当一个个叫来问话!”
“嗯!……”管塘又仔细看了看潘明方,这才和言说道:“你起来吧!”
待潘明方起身,管塘又朝衙役挥手,“给他搬张凳子。”
潘明方忙朝管塘与张鹤龄拱手为礼,受宠若惊一般在凳子上落座。
管塘换了一副好脸色,徐徐言道:
“本官不妨实话告知,昨夜钦差大人乘船自苏州南下,行至太湖中央时,竟遭一帮水匪深夜凿船,幸喜上苍庇佑,钦差大人幸得无恙,依你之见,是什么人竟敢如此大胆?半夜里偷偷潜来这太湖中凿船?”
“这……”潘明方连连摇头道:“管大人啊!这么大的事,潘某区区一介草民,如何能知啊?”
“潘帮主,本官听闻你这太湖帮,开张业已有二十多年,这一带究竟哪个有如此实力,竟能一次派出六十余个水中好手,各个都如水底游鱼一般,险些就将钦差的大船凿沉,难道……你真的一无所知么?”
潘明方依旧摇头,“大人,实不相瞒,潘某虽挂名帮主,其实不过是个寻常生意人罢了,这二十年来潘某一向奉公守法,做的也是正经水上买卖,至于大人说的那个胆敢半夜里来凿钦差船的水匪,潘某实实不知呀!”他又勉力挤出了一丝笑容,“大人总不能让草民随意杜撰一个吧?”
“哼哼!”管塘冷笑了几声,阴沉沉说道:
“钦差大人的船是在云州府的地面上出的事……”他不无深意地望了一眼坐在旁边的张鹤龄,“此地精擅水性之人,大多又是你太湖帮的手下,就凭这一点,本官就能将你带往京城,仔细审问,咱们北安平司别的没有,就是刑具多的是!潘帮主,你难道……”他望着潘明方,故意将声调拉长,“想尝一尝咱们北司‘青字九打’的滋味吗?”
“管大人!”管塘这一番话,唬得潘明方立时起身,他额头上不禁已冒出细密的汗珠,再也不敢有搪塞之词,战战兢兢道:“草民想……想起来了,说起这……这太湖一带,精擅水性的,其……其实应属杭州分水堂才是!”
“杭州分水堂?”
“是啊!草民的太湖帮,拢共也就不到一百人,他们分水堂,听说有四千多人呢,里面有的是水性好的!”
“四千多人?”管塘又看了旁边的张鹤龄一眼,“竟有这么多?!”
“是啊!大人……”潘明方索性把心一横,接着道:“早听说这分水堂是专门走水路贩盐的,手里的生意可比我太湖帮大得多了,是以,他们非但人多,而且各个武艺高强,至于这些人的水下功夫么,也都异常了得呀!”
管塘问道:“分水堂的堂主是何人?”
潘明方道:“回大人,那杭州分水堂的总堂主名叫‘方铭博’,江湖上还有个诨号,叫作‘魔心佛面’。”
“‘魔心佛面’?怎么讲?”
“‘魔心’么,自然是说他没安好心,至于‘佛面’……大约是此人与你见面总是笑嘻嘻的缘故。”
“竟有这么一个称号,‘魔心’与‘佛面’,看来这方铭博的为人有点意思啊!”管塘冷哼了一声,又问道:“那他功夫怎样?”
潘明方忙道:“此人的武功,听闻不弱,尤其是暗器的手段,往往令人防不胜防。”
管塘再问:“除了分水堂,这江南一带,还有没有别的门派有此实力?”
潘明方摇头,“没有了。”
管塘心下思忖了一会儿,发觉已没有别的要问,于是转头朝张鹤龄言道:
“张大人,本官所问之事,业已问明,张大人还有什么要问的么?”
张鹤龄点头应了一声,随即便吩咐潘明方道,这些天不得离开云州府地面,倘若钦差大人与管大人有事问询,当随传随到,否则定当严惩!
潘明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忙不迭地出声答应,又朝两位大人俯身行礼,这才小心翼翼地退出了府衙的大堂。
待他走到府衙大堂之外,好不容易见着了屋外的阳光,虽觉天气炎热,心中还是豁然一松,他随即朝自己北城的宅子迈步行去,不过,走至半路,心中没来由地又是一紧!
“不好!我这一通府衙大堂上的告状,若是传到那分水堂方总堂主的耳朵里,可不得吃不了兜着走?!”
“完了!”潘明方心中不禁暗暗叫苦,对于自己方才于知府大堂内没有忍住胡乱告密之举,已是懊悔不跌,然此时话已出口,自是不能收回,于是,他一边走路,一边就双手合十,向天不断祷告着,祈求自己的这一通告密,万万不要被那“魔心佛面”方铭博所知晓……
管塘审问已毕,又跟张鹤龄说了几句,随后就来到府衙内院,向钦差李秋详细禀明了刚刚审问潘明方的经过。
李秋听罢,沉吟半响,只是淡淡说了一句:
“果然是杭州的分水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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