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许深知和清醒的江茹萍没道理可讲,更何况是喝醉的江茹萍,顾清许再次扶住江茹萍拉着她往里走到客厅,说,“萍姨,我没有要管你的意思,我只是担心你,现在这么晚了,外面不安全。”
江茹萍这次倒是没甩开她的手,冷哼了一声,脸色十分难看,“你是不是特别希望我出点事?”
顾清许放弃了挣扎,反正无论她说什么,在江茹萍听起来都是心怀不轨。
面色掺了几分冷意,顾清许说,“萍姨,你出事对我有什么好处,现在顾家是我抗着的,你出事到头来,还是来解决,我为什么要给自找麻烦?”
她的话也有几分道理,江茹萍神色立马尴尬了起来,脸颊上因酒醉的红又深了几分,红得滚烫,但仍不输气势,昂着一张自觉有理的头,逼视着顾清许,“你抗这个家倒是能扛起来啊,你明明答应我,明哲可以做手术,现在你看看,明哲的情况都恶化成这样了,手术做不了,他还能活几天啊!”
江茹萍无理的指责还是让顾清许陷入了怔愣。
顾明哲做不了手术并非是她从中作梗,要是说,在这件事里,她给自己挑出一些责任来,无非就是她不该当了宋家的戒指,暴露了程庆荣。
可是如果不当那个戒指,她还是没有钱,没有办法说服程庆荣捐赠骨髓,那样的僵局好像就是一个她这么都找不到出口的迷宫。
怔了半晌,顾清许回了神,眼底闪过一丝黯然的情绪,说,“萍姨,我会想办法再给明哲找骨髓的!”
“找?”江茹萍的声音骤然尖锐了起来,“要是那么容易能找到,我们至于等这么久吗?又不是菜市场买菜。可怜我的明哲啊...这么小的年纪就...”
江茹萍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借着酒劲,声泪俱下,哭得撕心裂肺。
顾清许还从来没有看到过江茹萍这么崩溃的样子,在她的印象中,五年前,江茹萍对她一直都是淡漠的,好似在这个顾家,顾清许是个不存在的人,除了在顾毅君面前,会稍微热情一点。五年后,江茹萍对她一直都是针锋相对,冷嘲热讽,从来没给过好脸色。
但说到底,不管江茹萍对她多苛刻,毕竟是顾明哲的母亲。
这天底下,又会有那个母亲不是全心全意为了自己的孩子好,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死,那种心被凌迟般的痛苦,顾清许不是没有体会过。
时至今日,那种被活生生四分五裂般锐利的疼痛,好像还在她的骨子里沉睡着,就等着被回忆再次开启。
痛感太真实了,顾清许的心一下子揪紧到一起,上下起伏的胸口微微喘着重气。
似乎是因为感同身受,顾清许此时对江茹萍只剩下了同情,同为母亲想要保护自己的孩子但保护不了的那种无力感甚至于更痛苦。
顾清许咽下痛苦,转身给江茹萍倒了杯水,递了过去。
江茹萍还是呜咽哭诉,看着顾清许递过来的茶杯,愣了一下,还是接了过去,抽噎着喝可一大口,情绪才稍稍缓和了下来。
放下茶杯,江茹萍嘴边的哭诉还在继续,“我也真是命苦,本以为嫁了一个好人家,能过上好日子,以前吃的那些苦也就值了,没想到,吃的苦更大了。”
江茹萍哭得很悲情,顾清许甚至有些分不清,江茹萍是在指责她,还是倒苦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