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岂是我等能够担待得起的?!"郑贤妃劈脸啐了石嫔一脸,"还是赶紧请皇上回来公断,其他人都不许枉动!"
"可是--"
石嫔还欲再辩,为自己与陈妃争取一线生机。郑贤妃哪里肯依,孔嫔死得蹊跷必是人为,她生怕真凶逃脱,更怕别人把这屎盆子扣到她的头上!所以她必须全力保护现状,让弘治回来查明真相。
陈妃早已慌了心神,没了主意,任由郑贤妃与石嫔死磕着。周娟与香婷竹也加入了战团,争吵声越来越激烈,偶尔还夹杂着几声从黄雅嫣殿里传来的痛苦呻吟,十下杖责足够要了她这种娇小姐半条命!
后宫一众人心惶惶,陷入了一片混乱。
等陈妃缓过神来,要彻查孔嫔猝死一案时,弘治要众人勿动静候的圣旨已然先一步到了咸福宫,原来郑贤妃一听到孔嫔出事就派人快马加鞭去给他报信了。只是碍于必须要完成祈福的一干步骤,他不得立即归来。
日落之前,弘治抛下张后淑妃,坐了一辆最快的马车赶了回来。他披着一路的风尘疲惫疾走进殿,眉头紧拧,冷冽的脸色沉到了极点,再无半丝平时的温暖润和。叫人心生畏惧,连正眼看上一眼都不敢。
这才是他真实的样子--冷酷残暴!
"皇上--"陈妃打定了主意扮柔弱,一见他便哭哭啼啼地扑了上去,欲惹他怜爱。
"说!"弘治闪身,厌嫌地将她拨开,直奔太医而去,"孔嫔因何而薨?"
"孔嫔素有心疾,她先是在太阳下毒晒,浑身滚烫,再突然进入冰库,温度骤降,心疾因此发作,不治而死!"到了这个时候,太医只得好好实实地答话。
"孔嫔素有心疾?!"弘治的脸色又冰冷了三分,似有一种被愚弄之感。他大声责问道,"孔嫔的身子是谁照看的?"
一个干瘦的太医哆哆嗦嗦地跪行出来,"是、是微臣。"几个字已是说得汗如雨下。
"她素有心疾,你竟不知?!"弘治上去就是一脚,"可真会当差啊!"
"唉哟,万岁爷,小心脚疼。"内监总管李广急忙去抚弘治的脚。
太医被踢歪在一边,又急忙忍痛爬起跪好,"回、回皇上,微臣是近几日才侍奉孔嫔,她、她原是叶太医照看的。"
我虽将一切都安排妥当,无一遗漏,但听到叶太医三个字心还是不由自主地突的一跳。极力在心中安慰自己一定无事,才平稳如常。
我略一恍神,便听郑贤妃道:"提那奴才作什么,前阵子就被孔嫔赶回家去了!也不知是托谁的门路进了太医院,医术奇差德性又不好!"
香选侍急忙小声道:"贤妃娘娘,他可是皇后娘娘荐给孔嫔娘娘的!"声音刚好能入弘治的耳朵,看来是想借机将这把火烧到张后的头上。
不想弘治却对那瘦太医道:"你不要以为将一干责任都推到一个革职的太医身上,你便无事了!"
瘦太医吓得就要晕将过去,终见太医院院判出来帮着说话,"心疾本属隐疾,若不遇到发作极难察觉,更何况孔嫔又瞒得这样紧,小心地调养着身子控制心疾,便是高明的医手也需不少时日才能确诊。还请皇上明鉴!"
这院判倒是个聪明人,知道推诿来去,太医院难逃干系,弘治不会轻绕了他们,唯有将此事归结到孔嫔或其他人头上,才能将太医的罪责减到最轻。
"不错,患有心疾的女子是不得入宫的,孔嫔隐瞒此事本就犯了欺君之罪。"石嫔总算想到了这一层,只可惜太欠考虑,竟是用一种弘治最不喜欢的方式说出来的。
“依石嫔的意思,一切都是孔嫔的过错,与他人无干?!”郑贤妃咄咄逼人。她跟了弘治多年,受宠的时间又长,自是了解他的脾性,立即抓住了这个机会。
“这未免也太巧了吧?孔嫔的心疾早不发作晚不发作,偏是皇上离宫时发作?她既是小心隐瞒,又怀了皇嗣,定然对此病防患周全,怎会一发作便要了她的性命!”
郑贤妃话音刚落,其他宫嫔为表明自己与此事绝无干系,急急连声附和。陈妃惊怒交加,狠狠地瞪着这些人。她们虽是闪避,对于此事却不敢松口。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就算孔嫔再用心隐瞒,也总会有人知晓!”弘治痛恨阴辣的眼神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此事朕一定要彻查到底,绝不让朕的皇儿走得不安!”
我缩在最后的角落里,听出他的声音里竟带着微微的颤抖。我冷眼看着他微红的眼睛似要挣出泪来,那嗜血饮恨的神情是那样的痛心疾首。他也会痛吗?他坚冷的心也会受伤吗?我前世怀嗣时,何曾见他给过我半点温情?!
哦,我差点忘了,他已经不是数年前的他,如今后宫皇嗣凋零,他开始忌怕自己后继无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