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治甚是无奈,问她:“皇奶奶与母后都尝过了么?撒谎可是欺君之罪。”
殷公主撇撇嘴,“别管她们了,皇兄先尝尝嘛,您说好吃,她们说不定也会尝的!”
“朕今日胃口不佳,还是改日再尝吧。”弘治坚决不肯。
“皇兄刚刚不才喝了茶嘛,怎么就胃口不好了?”殷公主死缠着他不放。
弘治在殷公主面前是多好的一位兄长,可他对自己后宫的女人怎么就那么无情呢?难不成这天下除了皇家的女人是人,其他的女子就可以随意作践了么?
不过此时倒也是个开口的好时机,我急忙道:“皇上,妾身有一事相求。”
“茗儿啊,要不这菜就你先替朕尝吧。”弘治居然想拉我下水,我才没有那么傻。
“皇上,妾身听说冤死的人五根脚趾会连在一起。妾身想去大狱看一看是否属实,不知可否?”我说得一脸天真,仿佛只是为了验证一个传言。
弘治目光一滞,脸色阴沉。何文鼎死后,外界反应太过激烈,锦衣卫不敢私自处治何文鼎的尸体,就一直停放在大狱里。我那话的意思,分明是指何文鼎是冤枉的,全都是他弘治做错了。
“茗儿,连你也以为何文鼎是冤枉的吗?”弘治的口气十分不善。
“妾身哪里知道这些?”我只是微笑着,“妾身不过是对传闻好奇罢了,吾皇乃英明之主,自有公断!”
这件事迟早要有一个了结,弘治总需要给外界一个交待。何文鼎是否冤枉,他心中有数,只要他愿意查一切真相自明,他只是恨文鼎顶撞了他,将他否定得太决绝,将他逼迫得太狠。
“皇兄,真有这么稀奇的事情吗?小妹也要去看!”殷公主嘻笑着,却一口气说出了何文鼎做过的诸多好事,末了还道,“像他这样的好人,肯定是冤枉的!”
弘治听了这些话,很是动容。他既然能够宽恕张家,那文鼎所犯之罪实比张家要轻,更是罪不致死。如今文鼎已死,他还要去计较一番自己的颜面,还要令一位忠仆死得不明不白吗?
“朕这一朝绝不会有冤死之人!”有了弘治这句话,我便可放心地回去了。
回宫途中,殷公主叫住了我,“真看不出来你这个人居然还有点良心!”
对于她说话的方式,我已经习惯了,微笑地回了一句,“公主谬赞了,我不过是见不得凶恶之徒太过放肆,好人不得好报罢了。”
“本公主就是受不了你们后宫女人这么说话!”殷公主双手叉腰,“你不就是指望着皇兄惩治皇后吗!别跟我说你不知道杖杀何文鼎是皇后的意思!”
我反问:“公主有证据吗?”
殷公主一慌,倒不相让,“你少抓我的把柄!本公主敢说敢当!”
“且不说公主没有证据,便是真的有,公主又几时见皇上处治过皇后?”是啊,无论张后犯了什么过错,弘治总有理由饶恕她,以致她胆子越来越大,从未将其他人放在眼里!
“那你还冒险为他说话?”殷公主歪着脑袋,似乎不相信我的目的如此单纯。
“今日他人冤死我不说话;他日我若冤死还能希求有人为我说话吗?”
“爽快!”殷公主过来拍拍我的手臂,“你这个朋友本公主交了,以后谁敢欺负你就跟我说。你放心,你冤死了本公主肯定为你说话!”
她正打在我受伤的地方,我苦笑一声,“多谢公主,但愿无须劳烦公主。”
时至元宵,弘治终于给了何文鼎公正的待遇,弘治命人按礼把他收葬,并亲自写了一篇讣文祭奠他。文鼎总算可以体面地走了,可他用自己的性命只拽走了张鹤龄一条手臂,他走得并不安心!
我心中有数,只是诛杀张鹤龄扳倒张皇后是一条很漫长的路,我必须一步步筹谋。
现下,余淑妃已经躲在太皇太后的宫里养胎,她虽得弘治亲口封了贵妃,却一直婉言谢辞,要等皇子出生之后才肯接受。如此贤德之妃不仅弘治爱重,朝野上下也是一片称赞之声,对其所生之子自然倍加期待!
为了避免张皇后一人独大,也为了更安心地养胎,余淑妃将自己的协理后宫的权力交了出来。如今宫中除了她与皇后,也就剩下郑贤妃资质最老,位分最高,这协理后宫的权力自然是要交给她的。
余淑妃就是想不便宜她都不行,干脆向弘治举荐了她,做得一个顺水人情。张皇后与郑贤妃的关系很是有些奇怪,算不上不合,却也不是一派。余淑妃怕我吃亏,于是求了弘治让我去相帮郑贤妃一起协理后宫。
弘治虽然应允,并让郑贤妃多多提点我,三人中我依然处于劣势。万一张后联手郑贤妃来对付我,我的处境堪忧。
好在叶栖风已经入宫帮我,张后想要用药石害我,是不可能的;若论心机耍手段,我自认也不会输于她;而且殷公主认定我这个朋友之后,常来看我,公主不比一般宫嫔,不是她随意可以招惹的。
然,这种脆弱的平和不会维持多久。所以我要尽快整出一些事情来分散她的注意。不想,她已经先下手为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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