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倒到冰凉的地面之前,一双有力的大手托住了我,将我拥进一个温暖的怀抱,我双手紧紧抓住这唯一的暖意,于彻骨的冰寒中慢慢清醒过来。
“人生难得糊涂,你又何苦非要事事求个明白!?”叶栖风的眼中全是心疼。
“炜儿才是我的孩子!”我的眼泪滂沱而下,“一定是太皇太后调换了我们的孩子!”
我所有的怀疑到此刻已经连成了一条完整的线,太皇太后一直盼着余贵妃生儿子,当她知道我迟余月溶一个月怀上皇嗣之后,她就开始计划了。
所以,她才会对我那么好,不仅不让余月溶对我发脾气,还邀我一起抄经参禅。我当时可真傻,还以为她是真的觉得我有佛缘而喜欢我,其实她要的是我肚子里的孩子!等到余月溶生产的时候,她又设计令我受惊早产,然后把我引去她的仁寿宫,暗中将我们二人生下的孩子调换!
怪不得她能容忍弘治封‘我的女儿’为长公主;容‘我的女儿’从蔚王朱厚炜那里分得近乎一半的宠爱!我一早就成了她棋盘上的一颗关键棋子,可我竟蠢到今天才知晓!
这个心机深重、手段狠辣的老妖妇!
“她夺走了我的孩子!夺走了我的孩子!”我推开叶栖风,激愤地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地往殿外走,然而只走了几步,我就又一头栽了下去,复落进了叶栖风的怀里。
“你要去干什么?你不要命了?!”他急声骂道,声音里包裹着浓浓的关切与担心。
“良哥哥,那是我的孩子,是我差点丢掉性命才生下来的孩子!”我扑进他的怀里,哇哇大哭起来,“把孩子还给我!还给我!”
“小声点!”栖风朝外面看了看,急忙用一只手死死捂住我的嘴,“你不是最懂宫里规矩,还劝我不要肆意枉为的吗?”
是啊,在这里的一言一行皆由不得心,便是哭也需要先看过上头的脸色,后宫从不缺少女人的哭声,却又是最容不得女人想哭就哭的地方!
凭什么?凭什么!我的亲生骨肉被人抢走,我这个亲娘竟连哭都不能吗?!
我一口咬住了栖风的手,如一头发了疯的母兽,死命地咬,狠命地咬……
栖风默默承受着,不闪也不避,甚至另一支手还牢牢地扶着我的身子,生怕我会倒在地上。
很快,我就累了,我的身体本就没有完全恢复过来,哪经起得这样拼命地发泄,别说咬,我简直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缩在栖风怀里瑟瑟发抖。他小心地将我抱了起来,朝床榻走去。我看到他的手,旧伤尚未痊愈,就又被我咬得鲜血淋漓。
“你的手!”我心里很是过意不去,我能带给他的只有伤害,可他却总是义无反顾地帮我。
“不碍事,我知道你的心更疼。”栖风若无其事地摇摇头。
“良哥哥——”话刚脱口,我已满脸泪水。今生我还要欠下这个男人多少情债啊?!
栖风将我放到榻上,刚要为我盖上被子,就听殿外一个尖利高亢的声音在一片嘈杂中突兀而起,“都给本宫闪开!你们快点,把咸福宫给本宫团团围住!”
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张玳珺!她来干什么?没有弘治的旨意她怎么敢闯进来?!
糟了!我的长公主!
我急忙掀被下榻,因为太着急脚一崴,叶栖风伸手将我一扶之时,张皇后已带着一大帮人冲进了我的大殿!我吃痛之下,一屁股坐到了榻上。叶栖风见势不妙,急忙松手,立到一旁。
张后不怀好意地打量着我们,目光狠辣,脸上全是掩不住的得意之色:“好啊!贱人,你竟然在光天白日之下与太医私通,淫.秽后宫!李广,你可都看见了!?”
李广阴阳怪气地回道:“捉奸捉双!这对奸夫淫妇竟敢——”
“住口!”我端坐榻上厉喝一声,目光凌利地扫向他,“本嫔的宫里还轮不到你一个下作的阉人说话!”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今日不是李广在弘治跟前当差,那么至少他们不是奉了圣旨前来!
此时的我,刚刚平息极悲极愤之情绪,又被张后激得怒火上涌,话刚一喊出来,就觉得脑子如炸了般地疼痛。可我必须忍住,张皇后今天是有备而来!
“张皇后闯到咸福宫里所为何事呀?您不知道没有皇上的旨意,您不得擅入咸福宫吗!皇后这是要抗旨么?!”头痛脚崴,我已经无法靠自己的力量站起来,就索性坐在了榻上。
张氏阴险地笑了一声,“本宫是后宫之主,这后宫有什么地方是本宫来不得的?凤印一出,谁敢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