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黑色的气旋在李村上空盘旋,不断有刺耳的鬼哭声从村子里传来,气旋随之气势更盛。
气旋盘旋两圈之后,甩开一道,往村子东北方向去了。
沈灵雨一见,心中大大的不妙,疾呼:“王琨要拿李村人养怨气,好向鬼王献祭!”言罢,她下意识开启烛瞳,让瞳力如同洪水出闸一样,往那个气旋去。然而很快,她就发现,自己的瞳力根本无法阻止那么强大的怨气结成。呼啸的狂风将一阵咳嗽声送到耳边,沈灵雨扭头看见景慕青仰头将一瓶紫灵水灌下去,出来这么久了,景慕青事先灌好的紫灵水早已冰凉。景慕青下意识捂住自己的胃,许砚上去拦他,被他一把推开,摇摇头,只是高声行咒。
许砚依旧是拦他,急急说道:“一整个村子的鬼魂,凭你一人是无法将它们净化的。我们先找到王琨,破开大阵,李村存在这个风水格局中上千年,其中必有蹊跷。事情没有我们看见的那么糟,快住手,不然你会累死在这里的!”
村子里戾气上升的速度慢了下来,景慕青暂停行咒,转而问许砚:“蹊跷?什么蹊跷?就算这中有变数,我们熬得到变数出现的时候吗?”
再没人从李村里面出来,这么重的怨戾之气,就算是有活人,也活不了了。夜已黑,李村之中,不见半缕灯火。沈灵雨转过头,顺着脚下的路向北看去。顺着这条路一直向北,可以离开李村,穿过一大片庄稼地遇到西河的上游,沿着上游向前一段再朝左一拐,就到了乡道。由乡道向西走不出十米,就是另一个村落。
乡道旁边,有一家门口案板上总会摆着一只羊头的羊汤馆。当年沈灵雨随着外婆离开李村进城去,便在那家羊汤馆喝过汤,那也是她第一次在馆子里吃饭,白色热气扑在脸上的感觉,沈灵雨至今还能忆起来。
风忽然紧了,扬起一把冷雪迷了沈灵雨的眼。沈灵雨抹去脸上的雪,顺便把有些歪扭的围脖围好,她的脚趾,已经冻到没什么知觉。看看那边被她困住的八个人,他们快变成了雪人,这样下去会死人的。于是,她就收了术,放他们自由。孰料,他们缓过神,就急急忙忙往村子里跑,求王琨救他们。然后,他们也没有了声音。沈灵雨心里说不上的难受,只怪自己做错决定。
景慕青依旧以行咒来李村上空的怨气团对抗,许砚释放灵魂力,朝王琨说道:“在南边儿的时候,你错了,就算是不方便出手,你也不该抱着一石二鸟的侥幸心理,找到我们头上。你自作聪明,见我没死,就偷走了姑获鸟的尸体,让我们把注意力从哪几个受害者家属身上移开。”
王琨呵呵笑着,讥诮:“许砚,你怎么讲起故事了?有本事,你就找到阵眼,破了阵带沈灵雨走啊?”
许砚也不恼,用谈论天气的语气问他:“姓蓝的那个专柜柜员,是吗?”
王琨半晌不答,耳边只剩景慕青的行咒声。许砚继续说:“蓝蝶儿,被姑获鸟害死了女儿,女儿的尸体在海滩上被发现。婆婆怪蓝蝶儿没看好孩子,怂恿儿子和她离婚,她在海滩祭奠女儿的时候,遇到了你。”
王琨的声音有些怪,像是在压抑情绪,他问许砚:“你想干什么?”
许砚说:“你过来,我们谈谈。”
一直在行咒的景慕青脚步发虚,被许砚扣住脉门强行终止行咒,不由得吐出一口血,眼见着李村怨气上腾的速度迅速加快。景慕青拽住许砚的胳膊,质问他为什么这么做。许砚无奈地回他:“上一次你怎么出的事,全忘记了?李村的新格局已经形成,凭你一人无法逆转,既然牺牲是徒劳的,就不要让自己死得不值。”
说话间,一道黑色的身影出现在几米之外,夜太黑,还好有白色的雪,不然真是谁也看不见谁。
王琨说:“我来了。”
许砚应了一声,再没说话。
双方对立良久,有一阵风将天上的黑云往旁边吹了一段,让一片冷月的银辉洒下来,照亮了王琨的脸。已与之前与大家相遇时完全不同,此刻,王琨脸上那份羞涩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自信甚至傲气。
王琨终究是熬不住,先是喟叹:“你终究还是去查了,没办法,蝶儿急着为自己的女儿报仇,我怕她走上邪路。可我又不能在蝶儿面前露出本事,她的心太细,即使伪装,她也能把我认出来。在那边,我知道有本事对付姑获鸟的,只你而已。”
叹过,他向许砚发问:“你说想和我谈谈,条件是什么?”
“破阵,”顿了顿,许砚又说,“交出你手中所有的黑曼陀。”
王琨干笑,笑出满脸的莫名其妙。“许砚,”他说,“你绝不觉得,你的条件有点多啊!抓住我一个把柄,就想得到一切,是不是太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