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锅底灰从地上蹿起来,抄起那把飞出去的刀,一指许砚就是破口大骂:“你、你他娘的怎么这么快就醒啦?你他娘的吓死老子了!信不信老子现在就剁了你?!”
这番话原本应该很有威慑力,可偏偏这番话是从他这样一个脸上写着惶恐,嘴里结结巴巴,声音稚嫩的孩子嘴里说出。不仅没有半点威慑力,还很搞笑。
许砚想笑,于是他就笑了。
小锅底会被他的笑声气得够呛,却又不敢把他怎样,左右为难之际,门口闪进来一个走路把腰肢扭得比蛇还厉害的女人。
女人穿着灰色的麻布麻布衣衫,头顶随意挽着妇人的发髻,这样的她不仅不朴实,反而处处都描画着诱人的味道。
老板娘一路扭着蛇步,走到厨房中间抬手对着小锅底灰的脑袋就是一巴掌:“你这个笨孩子,让你磨个刀,又他娘的给刀磨哑了!今天没有饭吃!现在滚出去把柴给老娘砍了!”
小锅底灰苦着脸走了,老板娘这才放心大胆地凑到许砚跟前,伸出一双无骨的手攀附在许砚的肩头,整个人往前凑了凑,几乎要贴上许砚的脸。
许砚被她的烟粉气呛得头晕,他没有给人面子的习惯,这次也丝毫没有例外。他转过头,老板娘笑了。
显然,还没有哪个男人会对她展现出这样的态度,许砚就是独一份。
老板娘说:“看你这胡茬儿,在林子里钻了好多天吧!我检查过你的包裹,包裹里面尽是些捉鬼降妖的东西。你这捉鬼的人,还会偷心吗?”
老板娘说:“这世上真有鬼吗?呵呵,如果真的有鬼,我杀了那么多人,为什么能够好好站在这里?”
老板娘说:“我要你。”
许砚看都不看她一眼,只是默默地望着天。
老板娘微微有些恼火,她怎么觉得,不是眼前这个男人被绑起来了,被束缚住的反而是她?
于是,她对他道:“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个是留下来陪我,我会好好照顾你。第二个就是我把你剁碎了,包成包子给下一个客人吃。把你做成包子有点可惜……”
说到这里,老板娘又有些抑制不住,她伸出手在许砚脸上摸了一把:“多么漂亮的一张脸,多么好的身材,多么好的一个人!”
许砚没有多理会她,他知道这个老板娘对他有意思——踏进客栈那一瞬间,他便感觉到了,那老板娘看他时两眼发光。
“你倒是醒得挺快的,”老板娘说,“练家子我见过不少,装神弄鬼的我也曾遇着,有真本事的嘛……还没见过几个。那些个所谓的高手大师,我随便下点什么药就把他们都麻翻了,没想到你会清醒得这么快,要知道那些药可是能够迷晕一头老虎的!可惜,你还是摆脱不了临头这一刀。”
许砚没有理她,就好像自己并不在她的手里一样。他甚至表现出来一点不耐烦。
许砚的态度让老板娘很生气,她终于没忍住,抬手一巴掌扇在了许砚的冰山脸上。许砚因为行当特殊,总是在晚上出动,或干脆者是在深山老林这种少见阳光的地方呆上几个月,皮肤还是很白的。
老板娘这一巴掌上去,他的半张脸都红了起来,红彤彤的,发着烫,还染上了胭脂的味道。
许砚没有表现出愤怒,也不觉得自己应该表现出什么样子。他又按照自己的习惯,懒懒地翻了一个白眼。
老板娘简直要被这个白眼气翻过去,指着他鼻尖破口大骂:“你他娘的难道是个哑巴?我跟你说话你为什么不回?老娘又不是现在就要吃了你,你是怕到连话都不敢说了吗?”
许砚叹了一口气,终于肯用正眼去看老板娘,他说:“放我下来,我把酒菜钱结了。留你全尸。”
他这番话很没道理,人家放了他,他还要杀人,杀完人结账还有什么用?
回应许砚的是一阵狂妄的笑声,老板娘笑到不行,她好久都没有听到这样好笑的笑话,笑到最后,人捂着肚子蹲在了地上,毫无形象。
“你怕是被吓傻了吧!被我捆住,一动不能动,居然敢跟我说什么全尸半尸的屁话,你这个样子,就算我摆一把刀在你面前,你杀得了我吗?”
笑罢,老板娘又有些失望:“我以为你与他们不同,没想到,不过是空有一幅好皮囊的骗子。”
她又叹了一声:“哎,你们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全都是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