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停了一会儿,苏弥月随风轻轻摇摆着身体,她侧过头来,带着泣血的双目看向面色苍白的许砚。
许砚已经没了什么力气,失去了灵魂力的保护,穿着单薄的他咬紧牙关生生承受着寒气的侵袭。如果这时苏弥月朝他捅过一刀去,他一定无法避开,苏弥月可以很明显感觉到,许砚现在只剩下了支撑自己站起来和将手指贴在她额头上的力气。
一阵风吹过来,扬起地上几片树叶,为树叶染上了几分绿意。
“这里真是个奇怪的地方,不是吗?”苏弥月双眼流着血,却还能笑出来。
“盛极必衰……许砚,能看到你现在这幅样子,我很高兴。”苏弥月动了动手指,似乎是想要拿回被许砚抛出去很远的那一枚鳞片。
那是烛九阴的鳞片,不知道是怎么个机遇落在了这蝮虸的肚子里,才有了最开始烛龙之瞳对蝮虸无效的情况发生。
许砚大概能猜出她要鳞片做什么,他没有去阻止,因为他知道,苏弥月也已经没有了力气,许砚就站在原地维持着将手指压在苏弥月眉心上的姿势,静静等候一阵风又一阵风吹过。
这风一阵比一阵暖。
许砚的颤抖却始终没有停。他看见苏弥月缓缓闭上眼睛,而后她同样颤抖的小手抬起来,握住了他冰凉的手指。
“许砚,我回来了。”沈灵雨笑了,笑着笑着又哭了,血和泪混在一起滑过雪白的面颊。
许砚最见不得沈灵雨哭,伸出手想要抱住她,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向前倾去。
沈灵雨用自己瘦弱的身体挡住了他下坠的力道,勉强支撑着许砚,眼中清泪始终不干。
“我没事,你别哭了,”许砚费力地指了指远处绿叶之中的一片红,“你放下我,去把鳞片捡起来。”
沈灵雨以烛瞳之力支撑许砚在半空,不让他的躯干接触到地上这些寒冷的树叶。
这时她才发现自己的眼睛每转动一下都伴随着割痛感,就好像方才与苏弥月争斗时,不小心掉了些许刀片的碎渣在眼睛里。
她没有心情去顾忌这些伤痛,快步走过去把许砚说的鳞片捡起来,泛起些许红光的鳞片落在她手里,似乎要把她的手烧着。沈灵雨没有动,她不相信这些鳞片会真伤了她的手,只是诧异地看了一眼,有说不出的亲切感浮上心头。
这鳞片长得有些怪。
她曾不止一次在梦里见到烛九阴样子,它的鳞片不该长成这样。
沈灵雨回过头,正撞进蝮矷的目光里,它就这样扭过头来恶狠狠盯紧她。沈灵雨心下微微一骇,这才想起蝮矷和王琨依旧被困在烛瞳凝结的时间墙之中。
沈灵雨没有管他们,小跑着回到许砚身边。
此时天蒙蒙亮了,万物都在复苏,那枯死的树上居然抽出了一截又一截的嫩芽。
群星隐去,漫漫的寒夜就要过去。
“我们得快些走了,”许砚说,“这会儿走倒是刚刚好,再过些时间,也许这里会热成烈焰地狱。”
“你唤醒王琨,但是不要让他知道我的灵魂受损了。王琨天性残忍,我们不知道他这一次回来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沈灵雨点点头,取出衣兜里的一块帕子将许砚肩头的伤口包扎了,又抹去自己脸上的血和泪,这才故作淡定地前去解除了王琨身上的束缚。
“走了。”沈灵雨说。
“沈姐姐气消了?”
抬头望一望天空,王琨便知晓了现在大概的时间,他望向已经抽出新芽的树和地上绿成一片的叶子,不由惊讶起来。
更让他惊讶的是许砚肩头的伤口,只见许砚脸色苍白,脸上依旧很淡定的样子。
而沈灵雨也很淡定,这可不应该。
“你们两个不闹别扭了?”
“嗯。”许砚应了一声,指了指自己肩头的伤口,又偷偷看了一眼沈灵雨。
王琨立即摆出一副“我懂”的样子,心里是否相信却是另一说。
沈灵雨回过头,险些撞破了他们两个的眼神交流,她只当是没留意,对王琨复述了许砚的话。
“这里的天气太极端了。我们刚到这里的时候是晚上,那时是秋高气爽的感觉,到了夜深这里冷得像是到了南极,而现在这些枯木抽出了新芽,看起来到中午时我们就会被烤熟在这天然的炭火之中。”
王琨逐渐恢复到了那一副丧气的样子,两手一摊,反问沈灵雨:“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要如何离开这里?”
沈灵雨看向王琨不由有些恍惚,她在灵台之中也看到了昨夜王琨和许砚的样子,两个人的性情与以往大不相同,正如昨夜与现在不同的季节感。
他们正在恢复到自己原本的样子。
苏弥月说盛极则衰,但那只是针对苏弥月来说。这种变化体现在许砚和王琨的身上却是性格的大幅度变化,所以这里表现出的或许不是盛极则衰,而是极端的动态平衡。
这样看来他们的确应该赶快离开这里,不然就算是挨得过今天晌午的炎热,到了夜里说不好苏弥月的意识还会出现。许砚已经为此伤及灵魂,苏弥月再出现一次,就真是没有人能压得住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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