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多言,既然陆卿如此爱惜民力,不如留下来相助。”
随行的群臣互相交流了无数眼神,但无一人出声求情,不是吧?我人缘这么差的吗?感觉要被陛下嘲笑了呀。
“王上!”我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
嬴政拂了拂衣袖,没搭理我,“可还有其他事要商议?寡人乏了,都散了吧。”
王驾在骊山停留了半月,然后启程回咸阳,我站在楼阁上望着蔓延的队伍远去。
“大人,王上定是一时气急,不需多久就会让大人回去的。”春在边上劝道。
这次出来就带了她跟絮两人,秋比较稳重,留她看家。
我叹了口气,尽管知道最终的结局,但还是忍不住有点担心,将加冠礼举行地点定在蕲年宫,无疑是以身犯险。那日廷议后,嬴政和吕不韦私下讨论了嫪毐一事,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忽悠的,总之吕不韦没再提出异见。只要吕不韦没意见,前往蕲年宫加冠就成了板上钉钉的事。
“君不肖,则国危而民乱;君贤圣,则国安而民治。祸福在君,不在天时。”我拿着书喃喃道,手边放着一盏花茶,这卷是《太公》,当年嬴政问我的那句话,姜太公的回答就是君主贤明与否决定国家兴衰。
而他对君主贤明与否的定义,削心约志,从事乎无为,约束欲望贪念,无为清净治国。很明显的黄老道家思想,与法家很不相同。
嬴政的性子跟清净无为这四个字是不可能扯上关系的,怪不得他不喜欢太公的回答。
春在边上小心翼翼地给我加满茶水,“大人可要出去走走?”
我天天关在屋子里看书,她显然很担心我的心理状态。
骊山虽然偏远,但每天泡泡温泉,亲眼目睹秦始皇陵的建造过程,还是很惬意的。让我焦虑得逼着自己读书的原因,只是担心嬴政那边的情况而已。
“许昭回来了吗?”
嬴政留了许昭和雁两个暗卫给我,如今蕉年纪渐长,在嬴政身边混了个谒者仆射的官职,不再做暗卫这种危险的活计。
絮拿着钳子把火炉挑得更旺些,温声回道,“还没有,雪天路滑,许是要慢一些的。”
“这么大的雪,王陵还在修吗?”我伸手在炉子上烤火。
“听说为了庆贺王上加冠,赦刑徒休息三日。”
嬴政出生于正月,大雪纷飞的日子,明日便是加冠礼了,按理他应该已经到了雍地,也不知道如何了。
探消息的许昭直到晚上都没有回来,我心下不安。
“雁,你去雍地,看看王上如何。”
雁长得平平无奇,混在人群里认不出来的脸,恭敬地低着头,语气硬邦邦的,“属下奉主人之命保护尚书令,不敢擅离职守。”
我气得瞪了他一眼,好说歹说不愿意,简直就是死脑筋。
“大人,奴愿前往雍地查探。”春自告奋勇。
我摆了摆手,“你不会武,太危险了。罢了,都休息吧,等到明日一切便见分晓了。”
遣散了众人,我躺在榻上却左右难眠。当年从邯郸到咸阳一路的刀光剑影,函谷关外满地战场的狼藉,还有路过长平时那莫名的臭味。
今夜的咸阳和雍地,不知又是怎样的场景,嬴政他会不会受伤?他武功很好,身边守卫众多,应该不会吧。但是嫪毐定是有备而来……
我翻了个身,却见榻前站着一个黑影。
卧槽!我瞬间后背发凉,“谁——唔!”
来人捂住了我即将出口的质问,冰凉的锋刃抵在我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