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手执着剑,往前面走了几步,便从郎卫的拥簇中走了出来。
“王上!”左右紧张呼唤。
他不为所动往前又走了几步,站定,我只觉得耳边荆轲的呼吸声沉重了些许,好似有如刀一般的杀意。
我只感觉背后被人推了一把,整个人便不受控制地跌倒在地上,还未反应过来,就听到剑刃相接的金铁之声。我也没有急着爬起来,只抬眼望过去,只见两人已经战在一处,两人都穿着广袖礼服,衣袂翻飞间已经过了好几招。
两人缠斗在一起,弓箭手不敢放箭,但郎卫已经围上去了,显然谁也没有兴趣和荆轲玩一对一的君子决斗。
郎卫还未及出手,便见寒光一闪,两人已经分开了。
我扶着女侍的手站起来,勉强望过去,只见一道血线在阳光中划过,荆轲往前扑倒在地上。嬴政的剑上却并未沾血,依旧寒光凛凛,他利落地收剑入鞘,抬眼向我看来。
看来他没有受伤。
“殿下!殿下!”
我终于忍不住一阵阵的绞痛,倒在女侍身上。
“太医!快去叫太医!”我听到春焦急的声音。
生扶苏的时候我全程昏睡,并没有觉得痛,以至于我以为生孩子这事儿并不如后世宣传的那般痛苦。
但肚子里这个却让我实实在在感受了一番生活的毒打。
“殿下!殿下喝点肉汤吧,一会儿该没力气了。”春守在塌边,拿着肉汤喂我。
我就着玉碗喝了几口,刚缓过来些许,就只觉得更剧烈的疼痛传来,忍不住闷哼一声。
“殿下,再使点劲,很快了!”
耳边的声音渐远,我疼得有点意识模糊,只觉得浑身已经被汗水浸湿了,屋子里有点闷,喘不过气来,只案几上插着的荷花开得娇艳,还算有一抹鲜亮的色彩。
我便盯着那几支荷花,紧紧咬着牙。也不知道过了有多久,屋内都已经点上了灯火,我迷迷糊糊地想,这次没有足月,是受惊早产的,也不知道以这个年代的医学水平,留不留得下这个孩子。
“哇——”我的恍惚状态是被一声婴孩啼哭惊醒的,疼痛已经散去,只剩下深深的脱力感。
“殿下,是个……”我都没听清女侍的话语,便沉沉睡去。
醒来时天光昏暗,也不知是日暮还是日出,屋中寂静,我身上也觉得清爽,应该是清洗过了。
我眨巴着眼睛缓了一会儿,才感觉手上压着什么东西,侧头看去,就见嬴政伏在塌边闭目沉睡,手覆在我的手上,而他边上还伏着一个小小的身影,一大一小都闭目睡着,眼角眉梢极为相似,连衣衫都是相似的玄色。
我忍不住笑了一声,用目光描摹着眼前人的轮廓。
嬴政似有所觉,长长的睫毛颤抖了一下,睁开眼,“醒了?”
“嗯……”我笑着应,伸手摸了摸他的眉,这里的轮廓感特别好看,“王上这样睡会不舒服。”
“寡人只是坐了一会儿。”他抓住我的手,“可要用饭?”
我点点头,别说还真是有点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