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官员都开始窃窃私语,纷纷投来怀疑的眼神,就连蒙毅等人都露出了疑惑之色。
过了一会儿,王绾出列道,“陛下,若相邦与叛军有牵扯,实在不宜再主理平乱之事。”
嬴政垂眸看我,声音低沉平静,“隗卿,此事你作何解?”
我叹了口气,“此人月前离开了相府,人各有志,我亦不知他的去向。”
我此言一出,殿中哗然更甚。
“陛下。”萧何突然出列,我皱起眉,示意他退下。
不过他依旧坚持进言,“昔日应侯荐郑、王二人,二人皆罪,昭王赦其无罪,恐伤应侯之意,加赐相邦应侯食物日益厚。今日相邦未曾荐张良于陛下,只是收于府内,还请陛下宽宥一二。”
“隗卿变法科举,多有劳累,这些日子便在府中休息,平乱之事…”嬴政停顿了一下,“便由丞相代劳吧。”
王绾行礼领命。
殿中有或疑惑,或幸灾乐祸的目光纷纷杂杂投来,大约是觉得嬴政终于愿意处置我了,之前他对我简直是言听计从无限纵容。
虽然嬴政说的是好好休息,但这相当于现代的“停职观察”,我便一下子闲了下来。许久不曾享受过这样的清闲了。
只不过,有了孩子,清静二字也只能是妄想而已。我看着扶苏熟门熟路进来,脱下身上的小斗篷,过来行礼。
“先生。”
我随意点点头,示意他坐下,懒洋洋地倚靠在凭几上,目光回到手中的书上。
扶苏端端正正坐下,“先生,扶苏一路进来,发现府上的人好像少了许多。”
我嗯了一声,“这是自然的。”
这样的情况我也不只见过一回,门客大多本是逐利,见势不好自然是要跑的。
我伸手摸摸他头,“小苏,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是平常事。不仅是我,如今秦军百万,分驻南北,若是咸阳有乱,支援者几何?”
扶苏愣了愣,“若咸阳有失,百万大军自会日夜不停驰援。先生何出此言,咸阳有父皇在,怎会生乱。”
我叹了口气,“那若是在咸阳的不是陛下,而是你呢?支援者几何?若不是你,而是阿炎呢?”
扶苏显然没有考虑过“嬴政不在”这一情况发生的可能性。
他毕竟还是个孩子,我也无意逼迫他,只是心里叹气,别说是扶苏,秦国上下都是如此。楚军残部叛乱,朝野也并不慌乱,在他们看来这不过是一场骚动,只需秦国大军出马,分分钟就能解决,这是送上来的军功。科举制虽然遇到一些麻烦,但比我想象中推行得更为顺利,也是因为嬴政的全力支持,这个帝国仿佛是为他一个人存在的一般。
不过好在,嬴政还很年轻,足够令统一的观念深入人心。话说回来,秦始皇这么年轻就统一了六国吗?我挠挠头,实在不记得这些细节了。
楚人叛乱持续得比想象中的久,甚至打出了“楚虽三户,亡秦必楚”的口号。不过等到任嚣带着大军赶到,胜利的天平便向立刻倾向秦军。
会稽郡是后世的江南之地,距离咸阳很远,彼处战火纷飞,咸阳却是岁月静好的模样。平乱不过是时间问题,所有人都这样以为。
身姿窈窕的女侍在院中扫雪,我坐在廊下,炉上温着酒,发出咕噜噜的声音,手中执着一卷书,慢慢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