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白天变得长了,四下还没黑,此刻城外的官道还没冷清下来,来来往往的人不少,天干物燥、多事之秋。
过往皆是行色匆匆,还要忙于避让排成队守在两边的乞丐、灾民,谁心情都不好。
此时茶铺喧嚣的吵闹声里不知是谁说了两个字“来了”。
这两个字声音一点也不大,除了一桌上的人其他的根本听不到,只是这两个字就像是有很大的力量,七八桌子人三两下就安静下来。
众人纷纷转头看向不远入城的官道,还有几个把兵器一起抄上了手。
就见不远走来一人一骑,这一人一马似乎也没什么特别,枣红色的马,看上去脚力应该不错。
四蹄健硕、鬓毛浓密,马上的人披着蓝白的长风,风下露出银白色带着上好绣工的缎子衣袍。
那人的腰间别着折扇一把,头上还戴着挂帘的斗笠,两侧垂帘遮去这人全部眉眼、难窥一角,隐约可见只是模糊轮廓、几许长发。
茶铺里的人都盯着走来的马,还有马上的人,谁也没再说话,就像是所有的话都在前一刻全部说干净,此刻就只能盯着看。
马走的不快,更像是在夏日里凉爽的午后信马由缰,马上的人被两边要钱要饭的人围着,走的更慢。
他像是一点也不着急也丝毫不见反感,探手将挂在马鞍边包袱里的钱袋子拿在手上,沿路分发碎银子。
就算是给过了再挤上来他还是会给,推推搡搡之中就连坐下马儿都有些躁动不安,人却只可见修长指尖捏着碎银一次次放到乞丐的碗里。
而那双手白皙干净,未沾点滴尘埃。
清风过处,仍难见纱后庐山,只是看着稳坐马上、衣带飘飞的修长身影就吸引了四下目光。
“是这个人?”茶铺里有人问了一句。
又有人问道:“看不到脸。”
有人答道:“不会错的,一人一骑、长带轻风,周身气场离尘远非,应该错不了。”
“的确有股子特别的味道,只是不是说此人心在九天之上、无心任何是非,还淡然生杀、漠视生死的,此刻却连遍地都是的乞丐也会这般上心对待,难不成……还有两面?”说话的人一脸不怀好意的笑着,两眼放光的盯着马上人看。
“谁说的清楚,还有人说这个人根本就不是江湖中人,到现在都没几个人见过,一路上消息没断过,说此人必会在今日黄昏前后出现在落日城,将身上的宝藏图谱交给城中一个人,不管是不是,等了这么半天就这一个最可能就是了,先拿下再说。”此人说完就有几个抽了刀剑,站起来跃跃欲试。
“先等等,如果真是此人,传言他在江南苏家三五招就把昔日紫云城主打得丢盔卸甲、狼狈而逃,按时间和吕阳分开已经将近一个月,江南一路到此,想打他主意的多了去了,可你看这人,连靴子上都干干净净的,哪像是说的那样被围追堵截的样子,都等了这么久了也不急于一时,看看情况再动手。”说话的是平剑山庄的师爷江南天。
江南天坐在中间一张桌子上,穿了一件灰白的袍子,此刻锁着目光目不转睛的盯着官道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