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经到了朝食时间。山下营内依然浓烟弥漫,这可是一座完全由无数胡杨木建成的木质要塞,火焰要完全熄灭怕得有个二三天。田虑、华涂、梁宝麟三位军候已经令刑卒们在两山间的戈壁沙丘上扎下简易大营和简易围栏,并准备好了朝食。班超与众将进入中军大帐,开始朝食。
令刑卒们惊喜的是,奔跑进夜色中的战马、牛羊并没有跑远,它们静静地成群伫立在两山间的沙漠上或于阗河边,刑卒们便将它们赶进简易围栏内,并开着围栏门。不需要人看管,每天它们会自己出外到河畔觅食啃草,晚上会以围栏为窝。
由于汉使团隐秘快速西来,完全出乎守敌预料,此时黑沙城、圆沙城、鹫巢三个要点和挽弥河、于阗河两条驿道,已被汉使团夺取、控制。西域都尉呼衍獗和于阗国国王广德被完全蒙在了鼓里,现在北上于阗国西城的通道已经毫无阻拦,汉使团已经在呼衍獗精心部署的于阗迷局中争取到了主动权!
淳于蓟点验了一下,汉使团再一次创造了奇迹。全军仅有中军小队的刑卒罗琛手被火轻微烫伤,其余汉使团众将和众刑卒人马竟然无一伤亡。
朝食之后,几名鄯善国驼倌按令带着驼队也过河赶来了。看着仍然浓烟滚滚的营地,红白两山之间漫山遍野的人和动物乌黑的尸首、残骸,纷飞抢食的秃鹫和乌鸦,四处乱窜、找不到主的战马和乱纷纷的牛羊,这几个鄯善人被吓得战战兢兢,魂飞魄散!
现在在他们眼里,汉使团众卒不是人,他们便是一群索命的魔鬼野兽!
等骆驼、役马与驼倌们刚朝食完,淳于蓟已下令进军于阗国西城。驼队打着龟兹国兵黑色旌旗,顺着于阗河公开向南进发。约走了十余里,便碰到一个探头探脑的驿卒,两马错身而过时被蒙榆一把拎到自己马上。一审问才知道,原来是见鹫巢冒起的滚滚浓烟,南方的驿站不放心便派人来打探消息。
只到午后时分,才到了龟兹人设置的第一个驿置。领头的龟兹人担任置啬夫,驿卒都是于阗本地人。驿站众卒正战战兢兢着,见来的是一队龟兹骑卒,置啬夫带着士卒出驿置来迎接,被淳于蓟等人手明眼快,利索地斩杀。于阗本地驿卒,则被勒令随驼队返回于阗国西城。
当天晚上天黑之前,淳于蓟又清理了一个驿置,汉使团便宿在驿置里。
从鹫巢到西城,于阗河两岸长满胡杨、芦苇、白草,胡杨外便是无边的流沙。但于阗河到今天的阔什塔什时便一分为二,一为白玉河(注:即今玉龙喀什河),因盛产白玉而得名。一条为墨玉河(注:即今喀拉喀什河),因盛产青玉和墨玉而得名(注:由于秦汉典籍中两河未留下名字,故本书姑且将两河分别称为白玉河、墨玉河)
两汉时代,从两河交叉点开始,两河之间全部是大片大片的戈壁绿洲。即便两河东西两侧,绿洲面积也有数十里宽。这里部落村落错落,农田遍布林间,绿洲上不时会有一座夯土小城堡,人丁兴旺,炊烟袅袅,牛羊成群(注:两千年沧海桑田、沙进人退,这里已尽成戈壁)。
抬首向南眺望,便能遥遥望见远方矗立的一座座寺院的身影。这是一个举国信佛的国度,于阗国王室尉迟氏与身毒国人同种,但国民以塞人居多。进入绿洲,刑卒们都感觉自己是不受欢迎的人。塞民们对一支龟兹士卒的到来极其冷淡,甚至是厌恶。男女都象躲避瘟神一样远远地避开,连顽童与土狗都不敢来围观。
从于阗河分道处开始,汉使驼队便顺着白玉河继续南下。各驿置内的于阗国驿卒,都成了汉使团的临时驼倌。于阗国现在是北匈奴属国,虽然红白二山销烟弥漫,但沿途绿洲内的于阗国民对这支“龟兹驼队”丝毫不关心!
越往绿洲深处走,绿洲越是宽阔,干枯的灌木、杂草,龟裂的土地,火团一般的烈日,令刑卒们触目惊心。大旱中的于阗国正是最羸弱之时,沿途不时能见到各州的粥棚,奴隶、徒附们虽然面黄肌瘦,但却未见大股逃荒的人流,这让班超和众将对于阗国君臣多了一份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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