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极度紧张,口中阵阵发干,终于,面前的骨头哗的一声垮了下来。我低哼了一声,小腿瞬间被这些滑溜溜的骨头没过,隔着裤子都能感到那些圆润骨头的冲击,这种感觉从小腿传了上来,全身一阵**几乎让我坐到地上。
刘东西听到声音,也不在外面境警戒了,伸进头来就问,“怎么了?”
我和卢岩都没有理他,地堡里却响起了一阵含糊不清的说话声,听起来似乎是在呼救!
倒下的骨头露出了锅炉上的一个小门,声音便是从这门里传出来的。
我松了一口气,看来是真的有人躲在里面活了下来,放下枪就上去开门,卢岩则伸手挡住我,缓缓地冲我摇了摇头。我愣了一下,这分明就是人的声音,还能有什么古怪不成?
虽然心有疑惑,但是卢岩这两天来的表现事事如同亲历过一般,实在很容易让人信服。
其实也根本不用我去开门,吱呀一声锅炉门自己开了,伴随着飘出来的尘土,一只挂着囚衣袖子的手从里面伸了出来!
这肯定是个人手,不会有什么危险,但卢岩拦在我前面的手仍然没有什么动作,我也只好待在原地,静观其变。
其实卢岩这样做是对的,监狱里面,本来就是一个斗争的关系,更何况此刻适逢大变,过去的很多东西都变得不足以参照,更何况这种本来就不稳固的信任。
应该说在对待很多事的态度上,我、卢岩还有刘东西三个人有很大的差异,甚至截然相反。这种差异来自于各种各样的因素,但也都支持我们活了下来,只能说是大道殊途,各有各的活法了。
就像现在,那个犯人没有我的帮助,最终也从锅炉里爬出来了,浑身尘土,刚从锅炉门里出来就滚落在了骨头堆中。我一看这人我认识,葛浩然嘛!
葛浩然一看见自己周围的骨头,吓得尖叫一声,抱着头瑟瑟发抖,竟像是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我看他吓成这样哭笑不得,赶紧上前一步要拉他起来,卢岩来不及拦我,大声咳了一下把手上的刀插在了水泥地上。
虽然心疼自己的刀,但我还是把葛浩然从骨头堆里拉了出来,这小子好像已经被吓破了胆,哆哆嗦嗦地说不出话来。
这时候刘东西看见从锅炉里出来个人,也钻了进来,笑道:“葛黑子,大院子里长本事了,这也撅不了你的瓢?”
刘东西说的这话意思是你小子蹲监狱蹲出本事来了,这都死不了。这都是不知哪朝哪代的犯人整理出来的监狱黑话,从四川袍哥到东北胡子,汇聚了全国各地的黑话,刘东西平时不大说这个,这个时候估计是为了刺挠这葛浩然平时跟队长们靠那么近,关键时刻开始装孙子,装得像个二队长,其实也就是个说黑话的犯人。
我对刘东西这样有点不以为然,在我看来,犯人上墙头去帮忙固然令人感动,但不去也是值得尊重的选择,其实并没有什么对错,不值当的拿这个说事。但是看看葛浩然哆嗦成一团的那个样子,心里不免也有些鄙夷,张口道:“葛浩然,别哆嗦了,出去再说!”说罢拉着葛浩然朝外走。
刘东西正挡在出去的路上,看我们过来便朝旁边让,不慎踢动了骨头堆,几个圆溜溜的头骨滚落到他脚边。刘东西低头一看,奇怪地咦了一声,蹲了下去。
我直道是刘东西刚才出言刺挠没人搭茬,为了掩饰尴尬才来了这么一出,看他研究起地上还带着些许皮肉的头骨也没管他,推着葛浩然便朝外走。卢岩锵得一声从地上抽出刀跟在我后面也要出去,却突然听到刘东西道:
“卢队,你稍等一等,我有东西要给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