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地方是我无比熟悉的地方,是这一切的一切开始的地方,在那里有无数英雄和恶徒的尸骨,他们中很多人至今还会出现在我的梦中。
“荏,你能不能告诉我,你醒来的时候具体在什么地方?周围都有什么?”
“有很多架子,有很多箱子,还有……”他开始一板一眼地数说,我分明感觉到他伸不出袖子的小手正在数指头。
他说的这个地方我应该很熟悉,一个个房间从我早已尘封的记忆中跃出又沉寂。
荏仍在数说,“还有怪物的骨头……还有那个……”
我看着他指着我挂在脖子上的枪,终于锁定了他所说的那个位置,那是武警的仓库!
仓库里那曾经带给我无比威胁的叽咕声又在我耳边响起,眼前荏精致的面孔似乎在扭曲变形,生出利齿!
我咽了一口唾沫,强行控制住要跑的想法,“然后呢?”
“然后……”荏显得有些茫然,似乎在努力回忆过去或者是努力理解然后的意思。
“然后我就出来了,我很冷,也很怕,我朝外面走,路上只有我自己。”
“你怎么会说话?”
“是伯伯教我的!”
原来荏在醒来之后看到遍地的尸骨,虽然可能并不知道那些都是什么,但是对动物残骸的恐惧应该是生物与生俱来的。他像一个初生便能自由行动的婴儿一般,逃离了那个尸山血海的地狱,只身闯入了荒山野岭之中。
那一刻,我们或许正在去往夏庄的路上,并没有人知道,一个浑身**的孩子,如同血海中浮出的精灵,逃进了深山。
恐惧!全是恐惧!在这种恐惧中,荏躲过了恶鬼般游荡的格迦,爬过了对一个孩子来说太过险恶的山岭,终于在一个艳阳高照的中午,睡在了茫茫群山之中。
一对山民夫妇救了他,我知道那个小庄子,在夏山深处的山崖之上,只有寥寥几户人家,只有一条年久失修的山路通到那里,是远近闻名的贫困村,也是现代社会难得的避世之所。
那对老夫妇年老丧子,见到荏之后如获至宝,虽然他们也能看到这个孩子的与众不同,但也认为是上天的恩赐,抱回家去悉心照顾。但愚昧的山民却从没有见过生的如此怪异的孩子,以为他是什么山精野魅,畏惧不已,而当发现荏只是个无力自保的生命之后,这种畏惧顺理成章的变成了敌意。
就在十几个山民举着火把要将荏带走烧死的时候,又是那对老夫妻跪在人前苦苦哀求才讨得了他的性命,却也因此被驱逐出山村,连夜出走。
不知道为什么,一小股格迦却尾随他们之后血洗了山村并远远跟随在荏和那对老夫妇之后。它们将自己的行踪掩饰的非常巧妙,但却无法瞒过荏。白天它们隐迹无踪,却在每个凌晨追上他们的脚步。
于是在之后的无数个凌晨,荏总是在恐惧中醒来,在看到那群灰白色的恶鬼时,狂乱的吼叫。
十几天后,他们终于出山,也许再晚几天事情会是另一个结局,那对老夫妇在长途跋涉中熬干生命,不必在生命的末尾目睹人心的险恶。
当他们在山外的公路上等待搭车的时候,老夫妇心中充满了喜悦,他们将自己的计划反复讲给荏听,讲述他们准备如何在城里干活,也许还能找到种菜的荒地,可以省下更多的钱给荏读书识字,长大了能有本事给他俩养老送终……
那个时候最近的绿岛已经被格迦血洗,他们听到远处的枪炮声却以为自己记错了过年的日子不以为意,只是惊奇于路上发生了这么多的车祸却看不到一个人。
人终于还是来了,带来的不是便车和城里的生活,而是一群从城里杀出来的亡命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