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处小草房住的时间更短。
这天,他去岁柏河的下游村子,买了些粮食,待天傍黑时才回来,却见草房被拆,院子里一片狼藉,显然是经历过一场残酷搏杀,自己的鹤首铁戟也不知去向。
雍门司马见此地不宜再住下去了,便自投了岁柏山上的一处山洞,暂且住下。
虽说他年事已高,身体却异常硬朗,每日练功习道,并不敢有一朝怠慢,他要集结义士,推翻大秦的黑暗统治。
这处山洞地处山的半腰,不仅僻静,而且相对安全些。
山间岁月匆匆,不觉春天已过大半。花草的浓香,似乎淡了些,也似乎被忽略了一般。天气渐凉,但山洞内气候正是适宜。
雍门司马光着上体,筋肉刚健,弹性而遒劲,双目微闭,盘腿而坐,须发飘然,一股雾一般的丹田气,由下而上,最终聚流于指,如天体运行,星辰循环。
猛然间,只见他身飘如翔,似鹰似隼。
手中一条九节钢鞭如蛇般钻出,旋飞翻卷,洞内石块皆裂,尘土飞扬。他的身影亦笼罩于层层尘土中。
雍门司马收鞭回坐,敛势舒气。
缓缓走出洞外,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睛,略带忧伤。
他想:若是乔闬走正道,这一身功夫定然会传授于他。只是这乔氏血脉,却走异途,囫囵混日,认贼做亲,眉月儿又不知下落。
这雍门司马哪里放得下对眉月儿的牵挂?
远处山峦叠嶂,鹰旋如鸢,松柏默默,雾气淡泊。
雍门司马的脑海中,猛然间荡过几个故交,便是阎王爷和他身边的比干、屈原。只可惜,这几位故交,却没法拜访。
白衣蒙面鬼士去救眉月儿,也不知是否救得成功,自己居无定所,漂泊不定,怎么才能找到的到他。更不知这位白衣蒙面鬼士的安危,好在,他有智有谋,又有一身好武功,应该不会有事。
雍门司马在山洞内,日日练功,内气自然增了不少。
他再仔细想想山下的小草屋,那场地,不像是发生过兵燹之战,应该只是几个鬼卒打斗。
咦?是不是那个传说中的旱魃出世了?
难道真的是它?这只深海白鱼精,若造乱,这可了得?只怕这阴世之中,没有哪位高手可将其降服的。
他记起若干年前,这个千年旱魃侵入兵营的场景。偌大一个军营都奈何不了它,更何况这寥寥的几个鬼卒呢?
却说眉月儿被旱魃掳走之后,白衣鬼士费尽心思也不曾找到蛛丝马迹,其实当白衣鬼士第一次追到雪峰山的半山腰山洞时,就与眉月儿仅咫尺之遥。
眉月儿就在那半山腰的山洞里。
千年白鱼精幻变为旱魃之后,专在大禹山里寻食野兽飞禽,这怪物体型庞大,食量也大,力大无比,有时在山里实在找不到食物了,便去村庄里侵害家畜百姓。
这次掳走了眉月儿的千年旱魃,见其长的俏丽端庄,且贤良温顺,便不打算立即吃了她,要留下逗玩几日。眉月儿的销魂簪一直紧握于手,,她要在危机时候,再次攻击。
千年旱魃抱着眉月儿,穿林越涧,山石荆棘只当作如履平地。眉月儿感觉着这千年旱魃:鳞片如甲,胡须若苇,一张大锅似的平脸,眼珠凸鼓昏黄。身形虽似鱼,却又似兽。
脚掌奇大,身体腥臊难闻,令眉月儿窒息。眉月儿在它的怀里晃荡着,有些迷糊,它的体内散发出滚烫的热量,它的嘴里呵出的白气,如同地穴来风。
眉月儿强迫自己不要昏睡,她要做最后一搏。
千年旱魃来到雪峰边的山洞,慢下速度来,即将入洞的瞬间,眉月儿突然集聚全身力量,将销魂簪狠狠地扎入千年旱魃的手臂,这销魂簪虽说有些威力,能将鬼魅融化消释,但对于这修炼成精的千年旱魃却不起作用,只将它的手臂扎了个洞,流了点血迹。
不过,这千年旱魃还是大意了,伸手去摸被扎破的手臂时,眉月儿奋力挣脱,恰巧此地是雪峰的绝壁,一下子向着千米绝壁下跌去,速度越来越快,幸好眼睛看不见,才少了些恐惧,但耳边的风声呼呼作响……
眉月儿想,纵是这样坠崖摔亡,也比被千年旱魃吃掉要好。
她任凭自己的轻巧身姿如云般坠落,反正是一死,何必再去顾虑?但是,脑海中却分明一下子挤下若干人:小岁岁、老婆婆、楚江童、祖父、嫂子佳勃、哥哥乔闬……
渐渐地,意识开始模糊,直到虚无……
待醒来时,已不知时令,更不知身处何地,伸手试探着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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