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老汉扯过楚江童:“小童,这件寿衣,我有印象,这是田乔林这个狗杂种他奶奶穿过的。当时,我也就七、八岁,他奶奶死的时候应该是二十八、九岁,刚生了田乔林他爹那个老杂种不久……我还记着,她的一双三寸金莲鞋的底上都有花!”
姜老汉当着田乔林的面,照样骂骂咧咧,田乔林也不敢怎么着。
姜老汉又说:“这件事,就是我记事的开始,哎呀!老狗杂种的奶奶死后,村里人吓得夜不出门,我睡觉都不敢敞被子,蒙着头睡觉,要说呢,他奶奶长得可俊了,全庄的人都喊她一枝花!可惜,才二十来岁就死了……”
田乔林没敢在这里待得时间过久,瞅着别人没看见,便躲回了家。
田玉堂问:“这东西怎么处理?”
姜老汉嘴一歪:“嘻——烧了!不烧你还拿回家填柜子啊?”
一句话,将大家逗乐了,笑声过后,觉得挺瘆得慌。
姜老汉嚎一嗓子:“你们回家吧!我来烧了它!”
田玉堂惨歪歪地领着众人离开。
过了一会儿,田里便燃起一堆熊熊大火。姜老汉这人胆子大,村里谁家迁坟、立碑啦,都请他去帮忙,出点工钱,送点吃的,他会将那些活儿做得板板正正。
想想,一个老光棍家,没什么经济来源,干点这种活,也算是双赢互利。
一般迁坟,都是选择半夜时分,他一个人兜撸着一包骨灰或是尸骨摸索于坟地山林之间,没胆儿是做不了的。
姜老汉烧完寿衣,乐呵呵地去田玉堂家吃饭,再套点辛苦小费,这一天算是滋润而过。
第二天,楚江童和眉月儿去变压器屋子边看了看,果真,有一堆衣服灰烬,被风刮得乱七八糟。
“烧了就好,应该就没事了!”
楚江童仍然记得屋子里的那只大鞋印,若真是田乔林他奶奶的鬼身复活,那鞋子也不符啊!反正,那鞋印挺奇怪。
眉月儿皱着眉,闹不明白,这件寿衣为什么偏偏在这里埋着,那尸骨去哪里了?
楚江童猜测:“可能当年平坟时,人们因为大意给丢落在此吧!”
“也许是吧!”眉月儿只好这么认为。
这件事好像是过去了,其实才刚刚开始。
有时候,恐怖很直接很表面化,让人们看得见摸得着。来了,让你害怕惊惧;去了,也就慢慢淡忘。有时候的恐怖,才更可怕,很隐蔽,间接的让你一眼看不穿猜不透,这样的恐怖,有时要耗费人们很多精力,甚至用一生去解析,却不一定得出答案。
发生在蟾藏崮山下古城村里的这件事,就的的确确让楚江童、眉月儿乃至全村人后来尤为恐惧和震惊!
正月二十三日,早晨。
古城村田氏家族中的每户门口,均整齐摆放着一张叠得方方正正的黄裱纸。
田乔林起得早,第一泡尿解完,一天才算真正开始。解完尿回屋时,猛地眼睛一亮:哎哟——
谁他妈的这么缺德?
准是这个不长脑子的老婆娘丢下的,遂扯起黄裱纸,气乎乎地扔到老伴脸前:“看你做的好事,一大早就不吉利!”
老伴被骂的稀里糊涂:“一大早的你是折了哪根筋,骂骂咧咧的,我哪见过这东西?”
田乔林眼珠子一横,原本歪斜的嘴更加挪位:“不是你丢的,谁丢的?”
老伴气的脸上顿时吓得生了一层白醭,颤抖着手扯开黄裱纸。
“哎呀!俺的亲娘啊!有字,快念念!”
田乔林这才急忙扯过,念起来:田氏族系,无论童叟长幼,明日下午均到田家陵相聚!我有重要话要讲!切切!
田乔林一屁股坐在地上!
我的亲娘哎,这是一份邀请函哪!
无论从字面还是到内容,均感蹊跷,字为毛笔书写,多以繁体。
田乔林将黄裱纸掖进衣兜里,站起来,颤颤微微的向田玉堂家走去。
奇怪的是,田玉堂家也收到相同的一份黄表纸,字迹与内容和自己收到的如同复印。
田玉堂用怀疑的目光翻过来覆过去地看了一遍又一遍,最终也没闹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田乔林再去另外几家田姓家里看看,均无例外。
回到家,一脸灰蒙蒙的土色,呆呆地坐着,半天不语。
此时他想得最多的是自己的奶奶,虽然自己对她没有一丁点儿印象,但后来听爷爷说,奶奶写的一手好毛笔字,不仅是大家闺秀,而且人长得漂亮,只可惜红颜薄命,不到三十岁就过世了!
难道这封邀请函是奶奶亲笔所书?她有什么用意?
田乔林跟老伴商量来商量去,也决定不了是去还是不去:去,吉凶难测,不去,还是吉凶难测。
唉!还得去找田玉堂商量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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