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乾三十七年,二月初十
晋州,长公主府
府邸,依旧那样的富丽堂皇,可是平日里繁华贵重的庭院,如今却已经变得死寂萧索,花园的名贵花草也因无人打理而败落枯萎。
偌大的正堂,除了两个坐在门口打盹的婆子,便只有一道清瘦的身影,独自斜卧在窗旁的软榻上。
百里夕一身素衣,双目迷茫,静静的对着窗外出神。
五日了,自判决那日到如今已过了五日,可庄廷轩和庄琅却没有一人来看她。
他们,该是恨透她了吧?
每日孤枕而眠,冷得她无法入睡,只有那日的情景一遍遍在眼前回溯。
他问:你当真那样做了?
眼中,是震惊,是悲痛,是难以置信的憎恨。
那个向来从容儒雅的男人,第一次失了态,身子颤抖,踉跄着差点没有站稳。
他说:你我从此恩断情绝,再不相见。
她惊住了,想要去拉他的手,可平日里温柔体贴的他却对她避如蛇蝎,好似见了鬼一般的从她身边跳开。
她转头去看儿子,她最爱的儿子,如今也用着无比陌生的仇视的眼神看着她。
她想要靠近,他却躲得远远的。
从那日之后她就知道了,他们恨上她了,再也不会回到她身边了。
现在,她只是在等,等一个结果,等一个生命里最后的判决。
“公…夫人,琅少爷来了,琅少爷来了。”
百里夕还在怔怔出神,突然一个婆子满脸欢喜的跑进来通报。
“来了么?”
闻言,百里夕那木然的眼中才终于恢复了一丝神采,可是脸上却无半分笑意。
“是啊,琅少爷还带了很多东西过来,人还在外面候着,让传么?”
那婆子在衣服上擦了擦手心的汗,一脸激动的说道,“奴婢还从来没见过像琅少爷那般俊俏的郎君呢,他肯来,说明心里还惦记着夫人呢,您该高兴呀。”
“是么…”
看着那婆子毫无规矩的粗鲁模样,百里夕轻轻蹙了蹙眉,如果放在往日里,她早就让人打发卖了。
可如今,她却只剩下她们,只能与她们为伍了。
“夫人?”
见百里夕一脸漠然,那婆子不由急道,“夫人,您倒是给句话呀,可别让琅少爷等久了,他过来一趟不容易。”
“恩。”
此时,百里夕方才如梦初醒般慵懒的坐起身来,神色淡淡的说道,“那就让人进来吧。”
“好嘞。”
闻言,那婆子立时欢喜的跑了出门。
“嗒嗒嗒…”
不多时, 一阵轻缓的脚步声传来,熟悉的修长身影出现在门前。
百里夕抬头看去,少年依旧是那样的俊朗清秀,只是向来爱笑的他此时面色沉郁,眉眼间氤氲着矛盾和犹豫。
“你来了。”
见此,百里夕眼中闪过一道苦涩,缓缓道,“瘦了。”
“恩。”
庄琅轻轻点头,眼圈有些发烫,“你也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