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说话的声音很小，但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地传到了周雨晴的耳朵里，仿佛闷雷一般，打得她几近崩溃。明明前几天还说治疗梦欣的药品已经到了，怎么现在就说已经火化掉。更关键的是，自己没有得到任何通知。
“你们给我站住！”周雨晴厉声喝住那两个护士，“哪个得肺痨的孩子被火化了？”
护士被吓了一跳，还在纳闷面前这个人到底是谁。正巧这时，张医生从楼上下来，正好看见她们俩站在那里不动，便问道：“哎，你们俩怎么还不下去？”
“张建章，你总算出现了。”
“夫，夫人？”他突然开始结巴起来，脖子也开始僵硬起来，“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周雨晴指着那两个护士：“她们刚刚说有个得肺痨的孩子被火化了，是梦欣吗？”
“不是，您听我慢慢······”
“你回答我，是不是梦欣！”
张建章低下头，不敢再直视她的眼睛。周雨晴看到他的反应，心里已经得到了答案，眼泪一下子涌出眼眶，抓住他的衣服质问道：“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你们都在瞒着我是吗？”
“赵夫人，我们也是有苦衷的！”张建章说道，“肺痨这种病本来就没有特效药，我们已经尽力在救治了，结果本应该到的那批药品被赵阔海以前线需要的理由给抢走了，去交涉也没有任何用。梦欣送来的时候已经拖了很长时间，又是个小孩子，我们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谁给你的权力私自火化的？”周雨晴杀气腾腾的，像是要吃人一样，“我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到，你知道她死了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你现在有身孕，不能跟病人有太多接触。一旦染上了病，谁都救不了你！”
“我不管，梦欣是我妹妹拼了命生下来的，我答应过雨馨要把她养大。可是你们，你们······”
她努力喘着气，想让自己的心跳能够稳定下来，可是她的心像是安了一台发动机一样，根本无法平静。周雨晴感觉自己的小腹隐隐作痛，仿佛有什么在往下拽着自己，但失去梦欣的暴怒让她无暇顾及。
“夫人，逝者已矣，我们会向您和赵指挥使作出解释的。”
“解释？你能让梦欣活过来吗？能让雨馨活过来吗？我连妹妹留在这世上的唯一骨血都保不住，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周雨晴再也支撑不住，瘫倒在地，眼泪簌簌地打在冰冷的木地板上。她仿佛看见周雨馨站在自己面前，询问自己女儿怎么样。
这时，一个护士不经意瞟了一眼，突然瞪大了眼睛，伸手指着周雨晴的身下，高喊：“血，那里有血！”
她已经听不清了，小腹的疼痛让她几近昏厥，有一股强大的力道在扯着她的身子。妹妹的质问犹在脑海当中，她无颜面对，直到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周雨晴慢慢睁开眼睛，望着空洞无物的天花板，默默地发着呆。她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面，一点力气都没有。刚想回忆一下发生了什么事，那个噩耗就又浮现在大脑里，瞬间让她不敢再想。
外面响起脚步声，门开了，一个男人穿着马靴，缓缓走进了病房。
“你醒了。”
周雨晴愣了一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边会出现这个人的声音。昨天电报上明明说他还在北都，怎么会出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