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前排车辆已经通过收费站,胡牧阳顾不得心中疑问,只得迅速提档前行。缴费过站后,胡牧阳半侧着脸对妻子若溪问道:“刚刚胡米手上拿的是什么,怎么还会反光?”
若溪先是不解,但很快便将那木棍递向胡牧阳,笑道:“哦,你说这个啊。应该是小丫头在老宅翻出来的,只是不知道怎么还带到车上来了。”
胡牧阳一手开车,一手接过妻子递出的木棍。余光扫过才发现,这哪里是什么木棍,分明是东北老人们常用的烟袋锅子。烟杆由木料制而成,一端嵌有墨色玉石烟嘴,另一端是指肚大小的黄铜烟斗。许是经常摩挲,黄铜烟斗竟光滑异常,几可鉴人。刚才折射阳光的,应该就是这烟斗无疑了。
这烟袋锅子对于胡牧阳来说并不陌生,自懂事之时便知道,它是父亲胡战的逆鳞,从不离身,更不许自己碰触。本以为两年前父亲去世,它也随着旧物一并焚毁了,没想到今天被女儿找到,还当做了玩具。
随手的把玩着父亲的遗物,不禁想起许多过往的事情。记得年少时,父亲经常会在院子里向东而坐,自腰间抽出这烟袋锅子,慢慢的用食指将烟丝压紧,不久便可见到缕缕青烟,以及闻见一股辛辣的味道。一般人都是拇指来按压烟丝,而父亲却只能用食指---他双手的拇指早已齐根不见。小时候也问过父亲怎么弄的,父亲却笑着说是在山里打猎时被黑瞎子舔掉了。胡牧阳知道父亲在逗他,却也没再提过此事。
回想着关于这烟袋锅子的记忆,胡牧阳突然冒出个想法:父亲如此宝贝这烟袋,莫不是件古物吧!
一路上越是琢磨越觉得靠谱,刚好他有个同学在市拍卖行。反正今天是周末,过会就拿去让老同学掌掌眼,说不准还真就能收获一笔身外之财。
想到此处,胡牧阳心里不由得有些兴奋。
把妻女送回市区的家中,胡牧阳迫不及待的拨通了老同学丘凌的电话。只是连续拨了两次,都提示被对方挂断,这让对此异常期待的胡牧阳有些憋闷。
“叮叮”,却是微信提示音。
胡牧阳划开手机,正是丘凌发来的文字消息:在地质大学参加赫铭教授的讲座呢,什么事?
赫铭教授在全国乃至全世界的地质和考古专业方面,都属于超一流的存在。虽然胡牧阳并不关心方面的新闻,但丘凌始终对其异常崇拜,更是整日以赫铭教授的不记名弟子而自居。所以听得久了,胡牧阳对于此人已算不得陌生。
能在聆听偶像讲座时发来微信,已经是自己天大的面子了。
比起丘凌此刻的心情,胡牧阳感觉有些乏味,刚刚的兴奋和期待也降低了许多。稍加琢磨后,便用手机对着烟袋锅子拍了张照片,发给对方。并用文字回复道:老家寻得一件重宝,想让你掌掌眼。
过了五分钟,丘凌才再次回复:照片看不太清,不过我能肯定,这烟袋算不上古物。烟杆的材质得经手后才好判断,可这黄铜烟斗绝对是近期的东西。你不是被人蒙了吧?
看完丘凌发来的信息,原本已将兴奋值降低了许多的胡牧阳顿时再无期待,甚至都不想再继续回复。用下巴抵住桌面,失落之情跃于脸上。
“叮叮”,又是微信提示。
耷拉着眼皮,胡牧阳再次解锁手机,还是丘凌的信息:烟袋不算什么,可你这烟嘴,我有点拿不准。还是那句话,手机拍的看不清,你要真感兴趣,就来一趟地质大学,赫教授的讲座也快结束了。即便我确定不了,也能请他老人家给讲讲,毕竟我是他的不记名弟子嘛,这点面子还是有的。
嘿,有点意思。
丘凌的话让胡牧阳再次充满希望。重新拿起烟袋,仔细端详着烟嘴。看了许久,也只得出了“这烟嘴是黑色”这么一个结论。算了,术业有专攻,这玩意儿还得请专业的人来辨。反正左右无事,便走一趟地质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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