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确实不必再说什么，此时女人的一颦一笑皆在胡牧阳身上，这足矣回答袁克文之前提出的问题。不过他不知道的是，这一切都是吕碧城的刻意为之。
虽说凡大事者必喜怒不形于色，但这短短时间内从惊喜到失落，袁克文心里素质再强也没法做到滴水不漏。
亏得此时门外传来了饭店经理的询问声：“打扰公子，需要现在传菜么？”
趁此机会，袁克文迅速调整心境，暗呼口气，随即重新微笑道：“店里新请了顶尖的西厨，诚邀二位共同品鉴。”
嗯，吃饭好，吃饭就能堵住嘴，省的像现在这么尴尬。
不过让胡牧阳没想到的是，这尴尬只消失了不到五分钟便又重新出现，甚至比之前还要严重。只因他在喝那份头道热汤时不小心沾到了嘴角且不自知，吕碧城竟然没做任何招呼，便捏起娟布替他温柔的擦掉。
胡牧阳整个脸“腾”的一下子红透，连连躲避。但吕碧城此时竟不依不饶，与他玩起了鹰捉小鸡的游戏。
这俩人眼中好似只有彼此，丝毫不顾及这是什么场合。袁克文越看越气，只觉得心中一团烈火在不断焚烧，终于压制不住，化作一声响亮的咳嗦声，这才把圆桌对面的两人分开。
吕碧城放下娟布，关切问道：“怎么不小心一些，刚刚那海鲜汤里有鱼刺么？”
袁克文怒意发不出来，只得胡乱给自己找借口道：“主菜很快就要上了，咱们可以先喝上一杯。”
说话的功夫，手掌轻挥，门外的侍者便呈着一瓶开了塞的红酒上来。向各位示意过后，便给三人依次斟酒。
袁克文暗中瞥了一眼胡牧阳，随后捏起杯脚，一面摇晃一面轻声道：“葡萄美酒夜光杯，虽然我没喝过咱们古人所指的葡萄美酒，但想来定要比这法兰西的原酒逊上几分吧。”
吕碧城微微皱眉，也没去端杯，只淡淡道：“相比于这种名贵却没有内涵的舶来品，我更喜欢咱们自家的琼浆。”
袁克文对此不甚在意，他早知吕碧城在几年前便留学于西方，思想超前，独立于世。所以才会不遗余力也想请她来这家全过最好的西餐厅。而之所以她会说不喜这红酒，看来已经听出了自己话中含义，果真是一位慧人、妙人。
再看那旁边的莽人，呵，虽不见他怵于这高档西餐礼仪，但此时竟用手掌托着酒杯，明显是没见过这种稀罕玩意。所谓“趁你病，要你命”，必须再给你这土炕里添点柴才行。
想到这里，袁克文转头看着胡牧阳，由衷笑道：“若是吃些江边小蟹，便温上二两黄酒也算应个情景。可真当到了这华美极致的西餐主席之上，即便是那沉土了二十年的精品花雕，也总归是不伦不类，不匹不配。就好比胡先生此时这般，用整只手掌托着酒杯，掌心的温度便会传入酒体，影响其温度，也影响用餐之人的心情啊。”
听得此话，吕碧城气的一拍桌子，却是把正在喝酒的胡牧阳吓了一跳。
其实并非他没听出袁克文话中对自己的蔑视，只是这场中众人除了自己和站在一边的徐谦之外，都不过是虚幻梦境中的泡影，即使之前面对皙子先生杨度之时，也就只是提防他凌厉的功法而已。就像是玩单机游戏那样，纵然再愤恨其中人物，也不会非得想着冲进去把它杀死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