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画凝言与胥荆到达驿站,胥荆将剑收回化作拂尘执压于小臂。二人行至欧阳昃枫房间处,画凝言抬指叩门。
“是郡主。”虞城起身将门打开。
“胥道长,请。”画凝言于人身侧而道。胥荆依言跨过门槛,眼神落于桌侧。一女子身着蓝衣,双臂交叠落于桌边,头枕小臂正睡。胥荆一瞬间了然,皱眉心道:“镜姬……”
进入屋内,只见叶峥游于床榻旁抱臂而立,欧阳昃枫手中执茶于床榻边正襟而坐。
叶峥游上前一步抱拳躬身行礼,“胥道长。”
胥荆抬臂并指点手背,稍低头回礼。走向欧阳昃枫,略有神伤:“欧阳,又见面了。”
床榻上落座之人起身,叶峥游将人手中茶杯取过。
“有劳。”欧阳昃枫抬臂行礼。
画凝言于门口处看着那人,见人行为眼神皆是与常人有所不同。暗自想道:“他骗我,盲症根本未曾好转。是怕我不慎将他病症说出去么……”画凝言不去怪人对自己行事有所疑虑,反倒更为担心。将手中一包新鲜银杏果紧紧攥在手里,神色忧虑。
胥荆伸指为欧阳昃枫切脉,脉乱让他困郁许多。此等脉象如十三年前一般,可比那次更为严重。侧身看着画凝言,想到那人不知此事。心下猜疑许是欧阳昃枫刻意隐瞒,便开口而道:“劳烦几位姑娘稍作离开,救治之时不便有女子在场。”
虞城将画颜唤醒,胥荆眼神一直落于画颜身上,直至三人离开。
“因何而伤?”胥荆问道。
叶峥游看了一眼欧阳昃枫,按实说道:“他破了辛灵子小道长的符篆术法,被反噬。”
听此一言,胥荆心中甚堵。指动绕腕,瞬间隔空画符成一光印,抬掌将符篆拍出窗外。而另一处辛灵子正于河流处徒手捞鱼,一道符篆袭来压于他背。还未来得及反应便面朝河水倒了下去,淹入冰冷水中。挣扎起身已然周身湿透,转身四处寻看却不见人踪影。
胥荆言道:“幸亏有人为你及时施针用药。否则淤血若不散,真气于体内肆乱,后果不堪设想。”话毕随即并指点穴位,封了欧阳昃枫四经五脉。推开床榻上蚩炎剑,露出一寸剑锋,划破双指点于欧阳昃枫眉心处。
欧阳昃枫只觉周身脉血逆流,炽热灼心。眼处酸疼好似针刺刀削,额前密汗渗出,顷刻间唇上无所血色。
看此情形,叶峥游紧握双拳,青筋于手背挣起。
胥荆仍切欧阳昃枫脉搏,触及其手,觉其手愈发冰冷。
“再这样下去,他的双手怕是要成冰自废。”胥荆来不及多想,并指点其天枢穴。将身上灵气渡入其体内,却丝毫不见成效。
“让我来为他渡血。”
画凝言推门而入。
胥荆闻声,才知这女子原来未曾离去,许是一直在门口守候。他自知这渡血是为何,稍作犹豫。
关紧屋门,画凝言走上前去。“我若记得没错,医公‘鱼际阳溪’曾撰《命门歧论》,言之切心渡血之法。或许可解欧阳公子手上血脉冰封之症。”
“歧论?我怎未曾听过。”叶峥游伸手探欧阳昃枫双手,只那一触就觉冰冷如下寒窟,心下焦灼。
“是‘鱼际阳溪’通过学识理论自想而成,皆是推理之言,未曾实施过。因此书之医药法理皆是邪法,虽言之可救人,却亦会为救人者留下后遗症。且无人愿意一试,亦不知是为何等后遗之症。”胥荆回应,见欧阳昃枫眉峰处已现寒霜。若再无法救治,眼前之人怕是会周身冰冻。
“胥道长,试一试。如此之人,怎甘心让他殒命。”画凝言抬腕,将袖挽起。“墨白山庄于我有恩,画凝言心甘情愿。”
“不可。何等心甘情愿?若昃枫此时有所意识,他必不愿让郡主赴险。且不知那后遗之症为何,若是殒命?你亦心甘情愿?你身为一郡之主,就要弃了你的一郡百姓么?况且画府之事还未解决,你不可意气用事。”叶峥游将人推开,解开手臂护腕,“何等渡血之法,教予我。我亦不是蠢笨之人,虽不通医理,亦可现学现用。”
“你是男子,怎可渡血‘以阴克寒’。”画凝言攥紧拳,手部略有发颤。她亦是怕的,怕死、怕伤。
“郡主你武艺不学精进,此等怪异医术倒是了解甚多。”叶峥游甩腕击桌,“再想想,必是还有方法。”
“我于墨白山庄留住,叶公子曾对我说,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此次,必然死不了的。”
“我那是哄人开心之言,你且勿当真。”
“你出去,吩咐厨房熬些鱼汤。”
“熬鱼汤作何?”
“自然是吃啊。”画凝言弯眸一笑,“我可一夜未曾休息,直至此时亦未曾用食。你切勿拖沓时辰,否则我饶不了你。”
叶峥游看着欧阳昃枫,剑眉紧皱,心下怒道一万“操”字。
“耽误了时辰,他就死了。况且,你又怎知我一定会有事。你都说了,我福星高照,是为福贵之相。”
胥荆将欧阳昃枫手腕放落,起身轻言:“有且一试罢,我竭尽所能,保她之命。”还有一句藏了口内,胥荆未曾说出。“此为劣徒之责,若有不测,我可赴命保他二人。”
“实在啰嗦。”窗户外有人懒嗓一句,接着便有人踏开窗户,一个翻滚进了屋内。众人齐看向那脚踩木屐之人,愣神片刻。
“师尊,我就知道你在此地。”
“来此作甚。”
辛灵子走近床榻之人,见那人眉心血迹呈三叉戟形状。知晓胥荆又废修为,眼色邪厉,从怀中取出一根血红冰针刺入那人天枢穴。冰针入人体内,欧阳昃枫眉峰上寒霜消去,脸色渐渐恢复。
“何物?”胥荆问道。
“一只帝江而已。”
“你又肆意猎杀灵兽。”
“师尊,断舍离。此物不杀,这人必死无疑。”
“断舍离是此等道理么!”胥荆气急,挥甩拂尘,辛灵子猝然倒地。
“师尊……”辛灵子只觉得脚踝生疼,回眸便看到脚踝处一道千针咒枷紧锁。那些针芒刺入脚踝,只叫他疼得心乱如麻。
胥荆甩过拂尘搭于臂弯,与画凝言几人行礼。“一个时辰后他便会醒,记着,醒来后三个时辰内不可进食。”
“多谢道长。”
胥荆提步走至门口开门,怒声留话。“还不起身随我离开。”
辛灵子咬牙指尖捻出一符篆,心中起了愤恨杀念,狠盯门口之人。喘息片刻紧握手掌将掌心旋转的绿色符篆捏碎,齿间咬出几字,艰难爬身而起。“是……师尊……”
见二人一前一后离开,叶峥游将床榻上盘膝之人放倒平卧于床上。
“郡主一夜未睡,去休息休息。”叶峥游将护腕重新戴上。
“嗯。”画凝言看一眼欧阳昃枫,见其眉心处血迹消逝,转身离去。
喜欢残枫凝血请大家收藏:(www.zeyuxuan.cc)残枫凝血泽雨轩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