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
“我送女孩子一朵花她们都会朝我笑,现在我送你如此大一果子,你怎么不笑一笑?”
“你是王府来的贵客么?”
“算吧,我不知道。不过你是丫鬟,我应该算是你的贵客。”
又逾十年,二人再次相遇。她已出落得亭亭玉立,而他亦是气质甚绝。叶峥游通身气质给人如沐朝阳,清朗双眼,自是潇洒。一眼之间,便已让虞城沉沦。
帝都猎场内,二人相遇勒马而停。晨曦下,二人一见如故。
叶峥游看着那女子身着王府丫鬟衣物,眼角落有一朱砂痣,问道:“姑娘可是仇飏主人?”
“是。”虞城看着他腰间飞镖,亦认出了他。
“叶峥游。”他于马上抱拳行礼。
“虞城。”她亦抱拳还礼。
二人骑马并行,忆起幼时之事,叶峥游朗声而笑:“不知那果子,姑娘可曾尝之?”
“嗯。”
虞城看一眼对方马背上所挂笼子,见其未曾放有任何猎物。叶峥游注意到她视线,插科打诨道:“猎物太过狡猾,我这等老实人猎不到一二。”
“你不愿猎,何苦栽赃它们。”
“姑娘不信?”叶峥游弯腰从身侧灌木丛中摘下一片叶,将叶上所附一只青色毛毛虫取下放入笼中。那虫子还未呆,便从笼子镂空处掉了出去。“你看,太过狡猾猎不到,还算老实的猎到了它亦会寻机逃跑。”
虞城自诩从未听过如此歪理,亦不想多说何。
“来此地寻猎,不如寄思于舞者。”
“舞者?”
“你看,前方便是一舞者。”虞城依言抬眼,看着前方一女子手持弓箭,对着一只蓝眼獾猪。“身姿曼妙,翩若惊鸿,举手投足之间便是一舞。”
“屈缪妤?”
“姑娘认识她?”叶峥游问道。
“知其名字,未曾有过交言。”
那女子射中不得獾猪,只见那獾猪非但未曾逃跑,反而转过身肆意攻击。叶峥游迅速取下一飞镖,并指将其击出。眨眼间飞镖将獾猪一对尖牙削落,屈缪妤趁獾猪倒地之际张弓射箭。
二人配合默契,虞城皆看在眼里。獾猪被擒,那女子命下侍将獾猪抓入笼内,回眸朝叶峥游一笑。此人年纪虽小,却拥倾城之貌。那一笑,让虞城亦想多留意几眼。
“谢过欧阳小公子。”屈缪妤于远处喊了一声便离去继续寻找猎物。
“欧阳小公子?”虞城听着这称呼疑惑许多。
“她不曾识得我,看我同墨白山庄之人同行,许是以为我是欧阳家的人。”叶峥游稍顿片刻继续说道:“都说我与欧阳家小儿子欧阳昃移八分相似,如今亦被‘黎郅一绝’证实了,看来是真的很像。”
屈缪妤已走远,叶峥游仍然笑意看着前方,虞城很难不去多想。
她心里知道对这男子有了分红鸾之意,但自己也不似热情之人,故也不必去留恋。
“我去看看右边方向有何奇物可猎,叶公子,待会儿再见。”
“好。”
叶峥游话音刚落,虞城便调转马头。只在那一瞬,虞城右侧便冲出一只猎豹。
“小心!”
叶峥游迅速伸向腰间,还未将指间所夹飞镖掷出,虞城手起剑落便将那猎豹脖颈处开了三寸长的血窟窿。并给身后人留了一句话,未曾回头驾马离去。
“送你了。”
看人远离,叶峥游下马靠近那只奄奄一息的猎物,心中暗道:“叶峥游,你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怎可在女子面前夸别人绝色。她虽比不上黎郅一绝,却亦是女儿心啊……”
围猎结束,叶峥游凭着那只猎豹受赏一只千年人参。他未曾与她同享,只因封赏之前,王府一家便早已先行离去。直至结束,叶峥游亦未曾见其身影。
再见之时,亦是几年之后。她将近气绝。竹林内,她攥着他衣袖,意识已经开始不清。他印象中骄傲不可一世的女子,第一次在他怀里低下了头。虞城眼角那颗朱砂痣因体内血气溃散变得血红,她带着最后一丝残存气息,向他苦苦求了三个字:
“救……郡主……”
“若是想去同他说话,便去吧。”画凝言看虞城盯着门口失神,便开口而道。
“我托欧阳公子在他行成年礼那日将一枚玉佩赠他,以表心意。一年多了,我亦未曾等到答复。缘分浅薄而已,就此作罢。”虞城回过神,只是说了些实话。
“缘分浅薄么……”画凝言想起与欧阳昃枫之间往事,许是帝令不及天意。“作罢也好。”
“师父以表心意?”画颜突然觉悟,“师父心悦叶哥哥?若是如此,那便问问啊。未答复你,许是未曾拿到玉佩呢?许是不知你心意呢?若是我,必然会对心悦之人不辞辛苦万里追寻的。”
“勿喊我师父,我非是你师父。”
画颜雀跃之感顿时被虞城话语冰封三里,攥着指头怯懦应了声“哦。”
画凝言见此情形朝虞城摇摇头,伸手将画颜双手拉过,无奈温声安慰。“她今日心情不好,非是对你不悦。还有一件事你要记着,现在有仇家对我不利,我担心他们会将你认作是我。所以,你不可自己一人外出。”
“好。”画颜不敢去直视虞城,只是偷偷去看。看到虞城目光于画凝言身上,眼神皆是关护之感。那一瞬间,她心中异样。虞城为何不是她师父,她又何尝不是“画凝言”。画颜心中有些不满与恨意,本来属于她的,好似皆被画凝言夺去。
画凝言温善朝她唇露弧线,画颜看着心中责意甚大,她如此幼年,怎会有了杀人之意。惊怕之感袭来,扑入画凝言怀中落泪两滴。
画凝言以为她怕极了虞城,正如她幼时一般对虞城心存敬畏。伸手抚着她背,调笑一句:“羞不羞,二殿下八岁都开始随着行兵出去见世面了,你还哭鼻子。不怕他知道后嘲笑你么?嗯?”
画颜摇头未曾言语,思绪便被人带走。她想到之前楚是归将她关锁房内,气不打一处来,喃喃说着:
“他成年之后还是那副讨人厌的样子,吊儿郎当的,勿将我同他相比。”
“好好好。”
“将我锁在房内,把我当做鸟鱼饲养。”
画凝言有些心虚,锁在房内的主意,本是她所出。
“好了画颜,他亦是担心你乱跑出事。”
“你此时怎向着他说话,你忘记他曾嘲笑你滑入泥坑?忘记嘲笑你胆小如鼠?忘记给你一块馊了的桂花糕么?”
画凝言陷入深思,幼时玩闹之趣,她九岁之龄居然仍深记于心,果真幼稚。
“画颜,去收拾你的东西,等过几日,我们便去新府邸。”
“嗯。”
画凝言起身看虞城,“虞城,柳理理所住何地?”
“皎僚小筑。”
“哦?还是个文人雅士?”
“这便不知了。”
“欲要克敌,必先近敌。今晚,我们夜探皎僚小筑。”
“全听郡主安排。”
“柳理理可有何至交好友?”
“与寒鸩坛大公子徐笺、大殿下门客凤栖梧多有往来。还有一红颜知己,是青蔷院的花魁,人称黎郅二绝——锁阳。”
“黎郅二绝?”画凝言似是雏鸟,对这江湖坊间之事一无所知。
“是。黎郅有三绝,一为屈缪妤,二为锁阳,三为盐素州天玑郡的普通百姓,名玉箫。”
“我未能位列三甲,唉——果然长得皱皱巴巴。宫中妃子娘娘有几甚是美貌,为何没有在列?”
“这些是百姓于民间自行评判,不敢将深宫中妃子评判在内,而且亦怕惹上无端纷争。郡主只是鲜少露面,他们不知亦不识,故未列入三绝评判。有人见过你,称郡主亦是清丽。故除去三绝之外,黎郅百姓为你单列一名号,称为‘月殿’,取自‘丽质仙娥生月殿’。”
“还有此等事。”画凝言摇头弯眸,“他们果真可爱至极。”
被人稍微夸了夸就这般开心,长大后的我如此无趣,唉……画颜心里念叨着,眉头歪着嘴唇皱起眉头。
“三绝每十年一评,设有铜雀节,赌博为主。全押中为胜,青蔷院负责行赏。”
“原来如此……只有女子评美,无有男子么?”
“回郡主,男子评才能。”
画凝言点头似是见了一番大世面。
“男子评博,黎郅有五博。”
“说来听听。”
“一为瑶谍山胥荆,二为墨白山庄欧阳昃枫,三为寒鸩坛徐岸,四为寒鸩坛徐笺,五为银沙州宫商厦的琴师——鱼际木容”
“鱼际……此姓……”
虞城告知:“是医公鱼际阳溪的后人。”
“民间果真有趣,医公后人亦是不走寻常路,竟成琴师。就算如此,才能依旧不失,还被评为博。”画凝言伸了懒腰捶捶肩膀,起身走到画颜身侧。“今夜我们二人外出,你一人在屋内小心一些。”
画颜抱着一只锦盒点头:“你们也要小心。”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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