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寄视角。
“我把心动编辑了一遍又一遍,后来发现根本无法描述。”
“顾云寄,难道你看不出来吗?她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你。”
做顾锦书的哥哥是件很幸福的事。
顾锦书最温柔了,对任何人都很好,哪怕是路边的流浪汉,也要把自己的零花钱都给他。除了在班里管不交作业的同学,其他时候都没什么脾气。
我相信我是顾锦书的偏爱,却不是例外。她对身边的朋友都一样的好,今天捏捏陈韶九的脸,明天夸夸钟乔翊,后天屁颠颠地跟着楚尹尹。
顾锦书无差的温柔和乖张,最讨人喜欢,也最让我讨厌。
但讨厌跟喜欢,高兴与难过,是真的可以同时存在于一个人身上的。
小时候总是守在她的床边给她念故事等她睡着,我却心甘情愿。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意识到自己这种特殊的感情。大概是十五岁那年生日,顾锦书给自己写了封长长的信,还送了本《小王子》,然后就笑着说:我的好哥哥,生日快乐哦。
是哥哥吗?
哦,只是哥哥呀。
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莫名其妙的,看着精致的信封忍不住红了眼眶。
可顾锦书,我不想做哥哥呀。
然后顾锦书那傻子以为我感动死了,就笨拙地抱住我一直说着安慰的话,薄唇轻轻擦过我的颈侧。
好吧,是哥哥也没关系,能拥抱你就好。
我这么想。
虽然一开始因为调皮任性老是欺负她,但后来我们越来越熟,好得跟连体婴似的,大家都这么形容。
我们都喜欢去奶茶店吃沙冰,吃下一口清凉,都被冰得表情奇异,然后互相嘲笑对方面容精彩。
初中那段时间我挺叛逆的,老是跟着钟乔翊街头巷尾地混,文科成绩烂到没眼看。后来看到锦书那么认真地挑灯夜读,幡然醒悟,其实我不该这样子的。
她还告诉我,没关系的,我等你一起。
于是我努力地、坚定地追赶她,像所有狗血的剧情一样,是上天眷顾,高一上学期我们终于分到了同一个班。
“刮风这天我试过握着你手,但偏偏雨渐渐大到我看你不见……”
夏天来得格外早,耳机里的歌一首首的唱,我趴在课桌上,头顶的风扇吱呀吱呀地响,打着圈的配合蝉鸣,想把夏天灌进汽水瓶。
顾锦书正坐在我旁边,聚精会神地看着书。
语文课是最无聊的,这种课我一般都在悄悄睡觉或是用蓝牙听歌,耳机里满满当当的周杰伦陈奕迅薛之谦。这节课我不是很困,就一边听着歌一边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一纸的歌词和不知名的话。
我们坐在窗边,早上的阳光逐渐变得晒人,锦书把窗帘拉上,就只剩碎光细细密密地洒进来。
一首歌刚放完,我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半个身体转向她。
是再熟悉不过的样子了,可就是看不腻。她生得白瓷一样,骨相优越,皮肤细腻,阳光落下来时,像是官窑名器镶了金边。
她好像也没听课,手上不停地写写画画。
余光扫过去,一排排隽秀的字,看着像是写信。锦书向来有个癖好,喜欢买很多好看的信纸跟信封,偶尔给自己写几封信,然后收藏在自己日记本里。
其实我也不知道她写了些什么,可能是女孩子独有的细腻心事吧。
“从前从前有个人爱你很久,但偏偏风渐渐把距离吹得好远。”
看到了这一行,我有种窥探别人的羞耻感,于是转过身不再看下去。
这两句话无比熟悉,我调了上一首播放,不禁失笑。
顾锦书,我们不会真的有心灵感应吧。
“顾云寄!”
八月时常被热气压得无法喘息,窗外聒噪的蝉鸣更是引得人心烦,我刚结束补习班的课,这会回到家正想钻进空调房,却又听到了远处呼唤自己名字的声音。
“怎么了?我在这儿。”
“陪我去图书馆一趟呗。”
刚起身就看到迎面跑来的女孩子,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就想往外走。
“这么热,去什么图书馆。”
我只想拒绝,就连手心和胳膊触碰到的那一小块皮肤,都让我感觉到了汗液粘连的不舒适。
“走嘛,上次我都陪你上数学课了,快走。”顾锦书似乎不在乎这些,执意要拉我走。
“哎呦,顾锦书你可真是小麻烦鬼。”
脸上的表情依旧不如意,嘴上还在说着,但我已经迈开腿跟着她一起走出了门,热气扑面而来。
虽然很累,但她需要我。
搞完之后我带着顾锦书去了小卖部,手里抓着冰饮料和雪糕,随意找了个阴凉地坐下,这会是一天里最热的时候,放眼望去路上一个人也没有,只能看得到滚滚热浪。
想到爸爸妈妈很少愿意让我们吃冰冻的东西,顾锦书有点慌,“我们吃这些,被发现了不会有事吗?”
“能有什么事,大不了被骂一顿呗。”
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是风吹动了旁边的窗帘,这让我回过了神。
嘴角微微上扬,忍不住露出微笑。那时候的日子真好啊,炎热的夏天,经常被光临的小卖部,以及不会被人找到的秘密基地日月湖。回忆起来依旧会心动。
我一转眼就看到了窗台上摆着的薰衣草和向日葵。
顾锦书说她最喜欢的就是这两种花。当时我还拍拍胸脯保证,等她结婚了我一定在她的婚礼上摆满这些花。
花都是新鲜的,下面缠了紫色和蓝色的丝带,风一吹就到处飞,我伸手一条条捋顺,然后闭着眼睛附身闻闻花香,似乎还是熟悉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