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窗打开来,话就说得通通亮,万事就简单得多了,无非子熙答不答应的问题而已。
血无演果然拿话要挟子熙公主,焉耆长老急劝谏道:“酋长千万不可为一人之私利而置两族世谊于不顾,况且英侯还是我塔提族的大恩人!如果如此,岂不叫天下人笑话,还请酋长三思。”
“哼哼!”血无演咬牙冷笑道,“公主既然漠视华提大神和本酋长的意思,本酋长又何必平白无故的去葬送塔提勇士们的性命。焉耆长老,你就不要多说了,速替本酋长送公主出堡去。”说罢,挥挥手,令二人下去。
血无演见色起淫心,耍弄伎俩欲占有子熙公主,焉耆长老岂有不知的道理,只是不便道破而已,这时血无演终于暴露出丑陋的面目,视其谏言如粪土,求兵之事已成枉谈,就再也压不住怒火。
也是焉耆长老三世元勋,忠肝义胆,而且子熙公主的父亲克京英侯曾对他也有过救命之恩,于是他忽然直指血无演,破口大骂道:“**!你借华提大神之口蛊惑众人,又以不出救兵来威胁,只不过是要满足你的私欲罢了!你如此不仁不义断送两族世谊,你愧对华提大神,愧对列祖列宗,愧对塔提族的百姓!往后塔提人又有何面目立于天地之间!”
焉耆长老横眉瞪眼,须发张飞,活似一尊怒目金刚。
那骂声刚过,却巧大殿上就刮来一阵狂风,将大殿两厢的仪仗、兵器架都吹得翻到了,叮啷哐啷乱响。
众长老、巫师、家臣大惊失色,一个个战战兢兢,都当是焉耆长老发了神威,招来了华提大神的愤怒哩。
“老家伙!本酋长不是看在先人的份上,一年多前就把你喂了我的宝贝了!你今日竟敢如此大逆不道,不把本酋长放在眼里!”血无演勃然大怒,拍案大叫道,“来人啊,把这逆奴拿下,推出去斩首示众!”
殿下卫兵汹汹上来,便要把焉耆长老押下殿去。
此时又刮来一阵狂风,把两名卫兵刮得东摇西晃,脚步踉跄,一时拿不住焉耆长老。
子熙公主见焉耆长老为救自己不惜犯颜忤上,将被斩首,慌忙叫喊道:“住手!住手!我……”
见子熙公主喊话,血无演连忙喝停卫兵且缓动手,然后问道:“公主,你有什么话要说?莫不是已改变了主意?”
明光殿内狂风席卷,光线晦暗。血无演衣袍飞扬,面目狰狞,仿佛一头欲魔张牙舞爪。
子熙目含怨愤,咬紧贝齿,胸脯起伏,张口就要说出几个字来。
但此刻狂风吹刮得更加猛烈,叫人难以呼吸,子熙就是想要说话,也一时难以开口。
整座大殿在不停的摇晃,梁柱咯吱吱作响,恰似花果山的猴头闹龙宫;殿椅蒲垫、灯盏香炉被吹得四处乱翻乱滚,又恰似北冥鲲鹏往南徙。
大殿内,众人早都站立不住脚跟,纺车般地乱滚乱爬,有的趴在地上如缩头乌龟,有的紧抱殿柱似狗熊爬树。而大殿外树枝、沙石、瓦片满空怒飞。到处都是震耳欲聋的哐当哐当的碎裂声和人群狂奔的恐呼声。
血无演双手紧按住殿案,一边努力睁眼往殿外观看,一边暗自思道:只是胡诌了个喙头,这华提大神还果真显灵了?难道真有灾祸降临?
正在血无演感觉蹊跷时,殿外连滚带爬地奔进来一个卫兵,惊呼不迭道:“启…启禀酋长…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血无演正在狐疑不绝,听到卫兵传报,就更加吃起惊来,急忙问道:“有何大事不好?快快说来!”
“湖上乌云翻滚,血水飘荡,时时传来守护神的惨叫声……”卫兵上气不接下气地跪禀道。
卫兵尚未禀说仔细,血无演已似当头炸个霹雳!
他睁爆了眦睚,捣胸顿足,痛叫道:“啊呀不好!我的宝贝啊……”
言未讫,血无演拔身离案,抓过护卫辛舍手中的青铜斧,奔出了明光殿,直扑塔提醐而来。
众巫师、长老、家臣都吃惊非小,不敢懈怠,一窝哄地迎着风头匆匆而出。焉耆长老与子熙公主疾步随后,也跟出了明光殿,欲来观看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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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见塔提湖畔雾瘴弥漫,暗淡无光。
塔提湖内隐隐绰绰有一道水柱如冰山一角移来转去。天空中不知何时已飘起了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迷迷茫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