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来依旧迷糊哩,猛听“妖气”二字,就来了精神,双眼骨碌睁大,朝北面山川里仔细观看,果然看见下界有兵马行动,而且有一道妖气正在迅速蔓延。
“啊呸!老子明白了:原来鵟鸟是在那里受的伤啊!老子找它算账去。”神来说着话,一俯身就准备冲下山去。
“不可肇事!”钟诸连忙揽住神来。
神来左挣右扎,一时挣脱不开。鵟鸟在那里吃过亏,盘旋在空中,不敢下去。
神来急得大叫道:“钟爷,你抱着我干什?老子要为鵟鸟报仇!”
“你忘了神规了吗?众神不得干预人界之事,否则雷霆击毙。”钟诸大喝道。
“老子知道!塔提人占领攻打浮云关时,老子都没有去管呢。”神来争辩道。
“那是人界的事!”钟诸气咻咻道,“人界的事,自然有人界的君主收拾。这里已经出现了‘龙马神枪’的瑞兆,不久将有雄主诞生,要你去管个屁啊?”
“这回可是妖怪呢!老子要下山降妖去!”神来报仇心切。
神来本来气力颇大,且挣红了脖子拼命挣扎,钟诸就渐渐地抱他不住,眼见神来即要挣脱。
“神来,你再不听劝,我就只有告诉古爷去了!”钟诸大声说过,竭力地把神来往回拖拽。
神来虽想报仇,但听到那话,仿佛泄了气的皮球,就不敢倔犟了哩。
他悻悻地召回鵟鸟,随钟诸返回蒲山祠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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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妖气正是从临江郡铁索桥南岸冲射起来的,恰好弥漫在蒲山的北边,因此就被鵟鸟再次发现。
毋庸赘言,那妖气正是从蛭妖身上散发出来的。
三天前,血无演放出蛭妖,准备灭了北岸守军,却不料蛭妖被鵟鸟打得污血淋漓,逃回南岸。若不是血无演发现及时,赶紧将它收了回来,而后急命士兵放箭,射走鵟鸟,或怕蛭妖早已丢了大半条性命。
血无演觑见蛭妖受伤,就如撕了心扯了肺的疼痛不堪,将安库罗毒踹了一顿,甚至要斩了他的脑袋,怪他献的馊主意哩。终经焉其午等众将苦苦求情,血无演才饶了安库罗一条小命。
血无演伤心过度,修养了两日,精神略微好转,便命令安库罗为第一梯队,焉其午为第二梯队,强渡乌沙江,攻占北岸;同时放出蛭妖先去摧毁对岸的防御工事。
这一来是塔提大军久攻铁索桥不下;二来是担心伯陀夜离问罪;三来也是要替蛭妖报仇血恨,因此血无演一时恼羞失怒,便豁出了性命,摆开了决一死战的阵势!
此日凌晨,焉其午、安库罗早已集结待命。
当血无演念着巫咒放出蛭妖时,安库罗大呼一声,率领了一千塔提兵直冲下桥头,攀援铁索,纷纷往北岸爬去。
而蛭妖翻卷着腾腾黑雾,再次扑向了铁索桥北岸。
北岸将士们忐忑不安的心情,果然验证了恶战的来临!而此时守卫铁索桥的正是仆参和风池。
二人兀自在桥头巡弋,忽见南岸一团黑雾飞滚而来,晨光中,觑得清楚,正是那夜行凶的妖物!
仆参急声大呼:“妖物又来了!兄弟们!准备‘海卤’,对付妖物!风兄弟,你速去禀报申都统!”
风池急应一声,拔步如飞,往驻军府奔去。
众将士一个个手忙脚乱地打开早已预备的‘海卤’麻袋,抓了一把在手中,惊恐而觑。
那话间,黑雾已弥漫了整个桥头,四周刹时昏昏暗暗,模模糊糊,睇不甚清,蛭妖已从黑雾中迅疾地扑将下来。
“打!”
仆参怒吼一声,既将手中的‘海卤’掷向蛭妖,复抓起一把,又掷。
那些将士也有胆小的,早就躲藏了起来,两股战战,不信‘海卤’能降得了妖物哩;也有胆大的,就将手中的‘海卤’纷纷照蛭妖打去。
就在桥头防御工事轰隆隆的倒塌声中,传来细微而尖锐的哧哧声,原来是“海卤”打在蛭妖身上所发出来的声音,宛如火柴焰头淬入水中一般。
这西南大荒各族称呼的“海卤”毕竟是个什么宝贝?
其实就是“海盐”哩。
海盐本性具阳属火,而蛭妖却具阴属水,因此居孤瘦取火克水之法,乃是在古籍上所见。
却是果然奏效!
那蛭妖被“海卤”打中,就在黑雾里不断的绞动着身子,怪吟不绝,越发变得凶猛,将士们被碰到的,就跌出多远;被撞到的,非伤即残;而被打到的,已然是九死一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