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郄昏昏沉沉不知又睡了几日,这日忽然醒将过来。
她打眼四处观看,却见水阁里里外外悄然静寂,遂就试着起身,竟然慢慢的撑起身子,下得床来了。
“不知这虞姑为我治病消耗了多少元气?我居然能够走得动了。我既然能够走动,那么就不能再耽误时间了,还是速去系昆山。”音郄一边暗自高兴地拿定主意,一边蹑手蹑脚走向阁外,生怕撞见虞姑,阻止她离去。
音郄走出水阁,四周空寂,风景如画,并未看见虞姑的影子,便在心里暗自道别道:“恕音郄不辞而别,大恩大德来日相报。”
暗道罢,音郄忍痛提气,绣花靴一点,化一道白光,径自飞离了虞湖。
音郄刚刚走离,水阁南窗下忽然闪现出虞姑来。
她目送音郄离去的身影,冷冷道:“夜离!为了让她能够多活两日,老身不惜消耗了千年的元气。你这妖孽,杀兄弑父,欺师灭祖,又为黄金残杀我族,今日你终于来到了不姜山,我看你怎么逃过此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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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姑暗自策划的计谋,女神音郄自然毫无所知。
离开虞湖之后,一路飞往系昆山,途经不姜山时,音郄忽然就想起祁冲,不禁低眼往浮云关看去,只见浮云关城墙毁坏,城楼倒塌,焦黑一片,贝机国大军早已离去多日。她忍不住就飞落下来,准备寻找到祁冲的遗体,但除了四处烧黑的城石,就是一堆厚厚的骨灰和骨殖,乃是尸体火化后的残余。
音郄看得明白,眼含泪花道:“祁爷:你和众兄弟都已经化为灰烬,我却怎么能够找到你们。你英灵若在,音郄就借这几捧灰烬,把你们一起送回中曲山去吧。”
话落处,音郄摘下斜挂在肩上的香囊,倾倒了女人家的物什,就在那堆厚厚的骨灰前跪下,用双手捧了几捧骨灰放在了香囊内,然后锁紧细带,紧抱在怀里,飞身直往中曲山赶来。
日落时分,已至中曲山,音郄寻找到那三百里荆海和那座古碑,遂就挥掌连击了古碑七八下。
果然整片荆海震动,荆棘蒺藜霍刺刺地往两边退去,从中飞落下一位提斧神人,威武雄壮,貌似祁冲。
音郄看见,慌忙鞠躬道:“小神不姜山音郄……”
未等音郄把话说完,那神人冷峻道:“女神不必多说,此事祁祖都已告知祁猛。祁祖知道女神今日前来,特令祁猛在此转告:我驳族自涿鹿大战之后,就已厌倦战争,脱离人界,永不入世,都因虞老刎首来求,为还旧恩,不得不答应。祁冲引你而入,是非便由他而起,自该由他了结,但祁冲完成使命,并没有立即回山,自那一刻,祁祖就已将他削籍在外。因此女神不必前来致歉,这是祁冲的劫数。另外,祁祖传话:女神与中曲山的缘分,到此为止,万望勿要泄露我驳族消息;否则,天涯海角,九野八荒,必追而诛杀。话已转告,祁猛告辞。”
那神人祁猛说话虽多,但不饰一字,话说完毕,倒提着开山斧,飞身急速离去。
祁谷内,响起一阵阵噼吃啪啦的声音,那些荆棘丛,蒺藜堆,宛如鬼使神差一般,迅速延伸、纠缠、交叠、覆盖,顷俄间又恢复了一派原始荒莽的荆海景象。
音郄直听得傻了眼,愣了神,怔怔而立,仿佛坐禅入定一般。
捧在手中的香囊遭一阵狂风吹刮去,飘挂在荆棘丛中抖抖瑟瑟,被荆棘刺破,骨灰尽泄,满天弥漫,须臾飘散的无影无踪。
“祁爷,都是我音郄害了你啊!”许久音郄回过神来,看着空茫茫的荆海,万分悲怅,泪落千行,竟然吐出一口血来。
她抹了唇角血迹道:“祁爷,中曲山不容你,不姜山便是你万世的道场;祁祖不替你报仇,我去求金门大君替你报仇!”
音郄说罢,一咬牙,一跺脚,飞在空中,直奔系昆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