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化早就被燕灵“不困不困”声惊醒,起身侍候一旁,此时看见自家小姐和大公子一诵一和,好不欢喜,遂就走到茶几前,沏了两盏茶,用托盘托着,走到燕灵面前,睐眼唆嘴献殷勤。
燕灵正诵读得起劲哩,轻轻摇头拒绝饮茶,可是突然就没有了声音,只听见文基依旧在不疾不徐地吟诵。
燕灵鼓起小嘴,十分生气道:“小化,你老是在我身边打扰我干什么?喏,现在这个字,我不认识了!”
“小姐,你不认识字,跟我有什么关系?”小化委屈道。
“当然怪你,刚才我还读得好好的呢,你要弄什么茶来,还对着我睐眼唆嘴的。”燕灵在黎山习武日多,识字日少,所以《大学》中许多生僻字不认识也很正常,但此时却把不认识字责怪在小化身上。
小化自然愤然:“切!我是怕小姐你口渴了,这才送茶给你喝哩,不喝就拉倒呗,好心当成了驴肝肺。”
“哼!定之哥哥刚才好不容易有点高兴的样子,可是你……”
“好了好了……你们俩都别吵了。”文基见燕灵无理取闹,就打断了话头道,“小化,把茶端过来,给我喝两口。”
“诶!”小化干脆应了一声,捧着茶托准备走过去。
“我也渴了我也渴了……我也要喝两口茶。”燕灵边说边伸手来取茶盏。
“刚才给你喝,你不喝;现在你想喝,我还不给你喝了呢。”小化一绕身,就绕到燕灵背后去了。
“诶?诶诶诶……反了你不成!”燕灵扭转身,抓住小化的小肩膀,抢下了一盏茶,咕咚咕咚一连气喝了几口。
小化狠瞪了燕灵一眼,走至床前,将茶送给了文基。文基取盏吃了几口,放回茶托。
小化告状道:“大公子你说:这小姐认不得字能怪我吗?”
不等文基搭话,燕灵蛮横道:“当然怪你!”
“不怪不怪……不怪小化……是灵儿的不对。”文基开交道,“我们华夏文字有两万两千七百多个,不认识字也很正常,便是那些通古博今的鸿儒,你要是弄个生僻字叫他来认,他也未必就能认得出来,不足为怪不足为怪……”
“哇!我们华夏文字有两万两千多个哇?”小化惊掉了下巴道,“我还以为只有一千个字呢。”
“切!只认识一千个字,还好意思说出来?”燕灵终于逮到怼小化的机会。
“我是识字不多,可是刚才是谁说不认识字啊?”小化昂起头,耀武扬威道。
“你?你!”燕灵浑身冒烟,吊稍眼怒瞪,却不好发火,毕竟刚才是她说的不认识字哩。
见二人横鼻子瞪眼睛又抬杠起来,文基连忙劝解道:“好了好了……不吵了……灵儿,刚才什么字你不认识,指给我看看,或许我能认识,我来教教你。”
“是……是……是什么字来着?”燕灵喝茶时,已将经书合起来了,此时若在经书里找出那个生僻字却不是比登天还难!她左手随便乱翻了几页,便又拿小化撒气道,“就怪你,我现在都找不到那个字了!”
话落处,燕灵把右手里的茶盏重重地放回茶托,然后手忙脚乱地翻起书卷道:“重来重来重来……再从头开始……”
看见燕灵慌乱尴尬的样子,小化噗嗤一笑,将茶托送到一旁去了。
燕灵打开经书,一本正经地继续诵读起来:“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
文基知道燕灵是为了博取自己开心才如此而为,因此也就轻轻地跟着她吟诵起来。
中午的阳光从窗棂上照射进来,照映在燕灵的身上,仿佛有一团热火在燃烧,是如此的温暖心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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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燕灵每日都坐在文基的床前轮流诵读《大学》和《论语》,遇见生僻字时便向文基请教。
文基自然一丝不苟的教授她,包括偏旁部首,字形构造,拼音写法,以及原始含义和字意字体的演变。
一来二去,时日多了,燕灵倒认识了不少的新字哩,有时便在小化的面前显摆显摆,摇头晃脑地吟诵出一段来,如《大学》中云:“瞻彼淇澳,菉竹猗猗。有斐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兮,赫兮喧兮。有斐君子,终不可喧兮!”或如《论语》子曰:“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大车无輗,小车无軏,其何以行之哉?”